遊輪駛入了港口, 短暫的遠航畫上了句號。
王琳上船接江海潮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甲板上的男人。
霍焰背對著她,海風吹亂了男人的發, 空氣中彌漫著煙草苦澀的味道。
“霍總。”王琳掃了一眼霍焰脖頸間的痕跡,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完了,她家阿海這會子還活著麼?
王琳又氣又急,江海潮這家夥也忒沒心沒肺, 分明霍焰覬覦了他這麼多年,他居然能心大到孤身跟霍焰出海。
平時, 單純搞搞小動作就算了。
可這回一看就是大陣仗。孤男寡男, 漫無邊際的大海中心
王琳歎息 , 但願她等會進去的時候, 江海潮不會和多年前一樣抱著被子哭。
“他還在睡。”霍焰腳邊散落著幾個煙頭, “別去吵他”男人將指尖的煙也按滅, 兀自坐在海風中,神色晦暗。
王琳試探著問:“我家老板他,他還好吧?”
霍焰嗤笑一聲,“怎麼, 怕我吃了他?”
他不明白, 江海潮也就算了,連帶著江海潮身邊的人個個都視他為蛇蠍猛獸。
難不成,一個人麵相生得凶就活該如此?
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不是,”王琳訕笑一聲,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隻是今天還有幾場戲要拍,我擔心他狀態不好。”
王琳在娛樂圈混跡這麼久,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奇女子, 就算跟曾經那個狗公司的高層們對峙也能做到淡定從容。
可霍焰卻有一種莫名讓人腿軟的氣場。
就算男人什麼不做,甚至是有些頹喪地坐在那兒,輕飄飄一句話也能讓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兒。
這樣的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栽在了江海潮腳下。
王琳說不清楚自己對霍焰是同情更多,還是畏懼更多。
“霍總,想必您也知道我們海哥的電視劇就要殺青,這段時間他確實鬧得不像樣子,等這部戲殺青了——”王琳手心都已經冒出了汗。
早在昨天江海潮出發前,他就朝王琳透露了自己拍完戲要出去浪一陣的想法。
王琳當然知道江海潮不可能回頭跟霍焰在一起,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江海潮要跟霍焰一刀兩斷了。
整整一晚上,王琳都沒睡好,腦海裏反複出現江海潮被暴怒的霍焰打包扔進海裏的畫麵。
理智告訴她,霍焰愛慘了江海潮,就是自己死也絕不會傷害江海潮——可另一方麵,她真的擔心江海潮浪過頭,直接物理意義上的翻船。
“霍總,其實我們海哥就是,就是”王琳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跟霍焰開口,說江海潮就是貪玩兒了些?
她怕自己會被霍焰當場丟進海裏。
“不用解釋。”霍焰背對著王琳,所以王琳並不知道男人臉上風雨欲來的陰沉神態,“本來一開始就談好了價碼。”
是他自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是他自己被短暫的幸福蒙蔽了雙眼。
江海潮從來沒有答應過要跟他在一起。
他們之間,從來都是說散就散的關係。
“你放心。”霍焰又點了一支煙,“時候到了我自己會滾。”
從前是封識遠——不,還要更早:從隋韻城、項思明、許墨白
霍焰看著江海潮身邊的來來去去,也悟出了不少東西。
他知道江海潮是個什麼樣性子的人,也清楚地知道,該將自己擺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沒名沒姓的床、伴這些,是霍焰早就明了的。
跟江海潮玩兒,就得做好隨時墜下深淵的準備。
男人吐出一口煙圈,陰鬱的神色在煙霧下顯得虛無縹緲,讓人捉摸不透。
“他想玩兒,就讓他繼續玩兒。”霍焰眼底一絲陰鬱的病態,“就像這艘船,無論駛離港口多遠,總歸是要回到出發的地方的。”
霍焰回眸看了王琳一眼,一笑,“不是麼?”
一陣寒意爬上了王琳的後背。王琳維持著鎮定,勉強回了一句,“是啊。”
艸,老娘這是做了什麼孽要遭受這樣可怕的眼神殺!
霍焰咬著煙,閉上眼,緩緩靠在了欄杆邊上。
“去叫他吧,等會趕不上拍戲的時間又該鬧了。”
王琳遲疑了一瞬,小心翼翼地開口,“那以後——”
“我說過,江海潮想要的我都會給”男人頓了頓,說,“包括自由。”
沒辦法,他親愛的寶貝喜歡外麵燦爛的世界,他總不能將人囚禁起來、困在牢籠裏。
他總不能,真的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殺青大吉!”劇組殺青宴上,眾人歡呼著舉杯。
將近半年的拍攝終於落下帷幕,《折戟沉沙》也終於到了要跟觀眾見麵的時刻。
宴會上觥籌交錯,熱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