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起床沒刷牙,還是嘴巴屁股裝反了,說話怎麼那麼臭?】

【文明觀猴,請勿投喂。】

【話說《狂歡盡行曲》這歌名是不是有錯別字啊,不應該是進行曲麼?】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又是鋪天蓋地的討論和爭執,他看向透明落地窗外的川流不息。

現在徐行睡醒了麼。

當他看到這些,會不會心裏難過。

他思維越來越發散,最後甚至開始琢磨有關於

#葫蘆娃洗頭發的時候,頭上的葫蘆摘不摘下來#

#左腳踩右腳,右腳再踩左腳,重複這個動作能上天嗎#

以及#慢羊羊頭上的草到底是什麼品種#

“乘坐青疆飛往旌州的823次航班旅客現在請登機。”

機場的廣播打斷了他的遐想,蘇盡歡摘下耳機,按下了鎖屏鍵。

隨後他便隨著擁擠的人潮準備登機,以至於沒有看到幾分鍾後,徐行轉發了那條粉絲的微博。

徐行:沒錯。/小行星永遠守護徐行:這歌名是不是有錯別字啊,不應該是進行曲麼?

——

朔風冷冽,寒光紛紛。

一抹鮮紅的身影佇立在漫天霧雪的盡頭,他背對著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抬眼望向浩瀚無垠的星河。

少年的神情涼薄而又疏離,朝著麵前的人勾了勾唇。

他足跟懸空,在呼嘯的風雪中搖搖欲墜。像一樹傲立凜冬的寒梅,堅韌盛放。

徐行輕道:“圈圈,過來。”

此刻他們腳下,便是荊州關山的冰土。這裏不僅是觀賞風光的景點,也是徐母魂歸故裏之處。

他每年都會在母親生日的時候來這裏憑吊,沒想到蘇盡歡也恰巧在這裏訓練。可他站的地方太危險了,徐行的心整個懸了起來。

他好怕那些事情會再度上演,噩夢一般的經曆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危險,聽話。”

蘇盡歡輕歎,一縷白氣緩緩上升,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形愈發模糊。

“徐行,我要走了。”

他驚詫:“去哪?”

蘇盡歡:“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徐行雖然早就意識到,蘇盡歡像是變了一個人。可當他說要走,心頭還是有些情緒在滾動,在翻騰。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蘇盡歡眼帶笑意,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向後仰去。

徐行心頭一驚,後背早就滲出了涔涔冷汗。他伸出手去抓,徒勞地想挽留他,可惜他的指尖隻來得及,握住刺骨的晚風。

“不要1

一陣天崩地裂般的痛感襲來,他仿佛整個心被撕碎直至鮮血淋漓,眼前的畫麵與記憶不斷交疊。

他仿佛看見了自己坐在文藝彙演的舞台上,指針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始終盯著門口的方向,直到禮堂的工作人員清場,他在等的人終究還是沒來。

“小朋友,你等誰呀?”

“我沒在等誰,沒有人會來,我知道。”

他仿佛看見大雨磅礴、電閃雷鳴,自己蜷縮在一片黑暗中,一邊啜泣一邊念著母親教給他的名字由來“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他仿佛看見星光璀璨,那天的雪好大啊,風聲在耳畔響徹。他看到救援隊抬著擔架往山下走,那時他與母親隻有一張白布的距離。

“請親屬確認一下死者遺體。”

徐行追著救援隊跑,不留神被腳下的樹根絆倒。整個人摔在了泥濘的路上,膝蓋和手腕都在殷殷流血。

他忍著痛爬起來,繼續追趕救援人員的腳步。仿佛追上了他們,母親就不會走。

“媽,阿行以後會聽你的話,我不去演戲了,我會出國深造,我會找一個喜歡的人,跟他共度餘生。”

“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回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你說過這次回來,就再也不去了。你怎麼,怎麼可以不信守承諾1

“媽!1

撕心裂肺的呐喊劃破了關山的寧靜,驚得一樹寒鴉徑直飛起,山穀裏空回蕩著哀鳴。

眼前的蘇盡歡還在無盡的下墜,徐行什麼也沒有抓祝

當年他沒能阻止母親,現在他也沒能阻止蘇盡歡。

為什麼他總要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這個世界。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見,崖邊隻剩下席卷的風,夾雜著凜冽的雪,拍打著他的衣袖。

徐行眼眶溫熱,直到他後知後覺,抹了抹麻木的臉,濕潤的觸感從冰涼的指尖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