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鳥考場淩空,遮天蔽日。噗呋,扇動翅膀聲沁入耳,不覺煩躁,反覺心靜微喜。數不盡的鵲鳥,揮翅同步,翅下生風,彙聚成流,掀得沙濤滾浩浩。
噠噠,隻聞兩下脆響。圓形台麵擴大十倍,溝壑寬度七八十丈。深度不見底,彌漫嫋嫋靈霧。
“咦?!”道牧耳朵微動,眸爍精光,“阿牛,大壯,你們聽到了嗎?”遂轉臉看牛郎候大壯。
“聽到什麼?”候大壯正半躺,望鵲幕。
“聽鬼叫?”牛郎隻差全躺,叼著煙槍,連吸煙都懶得用力。
道牧環視其他考生,不見異樣,目光爍爍,傳聲,“我聞溝壑,聽得綿綿鵲鳴。悲涼蕭肅,聞者悲慟。”
牛郎凝神傾聽,啪嘖啪嘖,大口大口抽煙,時喜時憂。空氣盡是玫瑰濃妝豔抹之香,道牧腦海浮現三女嬌媚倩影。候大壯聞之,身心皆苦,苦若黃蓮,說不清,道不明,唯他自知。
“阿道,謝謝你……”牛郎忽而燦笑,笑得那般泡沫,一碰就碎,“能幫我個忙嗎?可能會讓你失去拜入織天府……”
“說吧。”道牧也沒多加思考,拍拍牛郎肩膀,“我的人生,豈能變得更糟?”報以牛郎寬笑,猶如嚴冬生得一抹暖陽。
“謝謝……”牛郎煙槍一揮,煙氣一掃而空,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
自認識以來,道牧第一次見牛郎如此反應。
“念到名字的考生,登台……”
隨童頔銀鈴聲,不絕入耳。
豔陽已到青年,氣盛暴躁。鵲鳥依舊噗呋揮動翅膀,饒是鵲鳥如雲蔽日,翅下生風,生的卻是股股熱風。吹熱人身,吹燥人心,吹昏人腦。
不知何時,渾身已冒大汗,風又吹幹,黏得人難受。道牧三人趨於沉默,或是全癱,或是半癱,或是兩手攤開,翹腿霸坐。
考生台,獨道牧三人,靈力不停轉全身,通體生涼,瀟灑如故。
釋牧通靈,受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無論生牧,亦或死牧,皆以此為本。釋牧通靈,無關修為,無關職業,無關種族,隻關天賦。
道指一路,修者自行。
考生們,或是拋穀作餌,或是口吐禽語,或是吟唱牧歌,或是神叨念咒。隻為鵲鳥放開心牆,給釋牧通靈一個良好開端。
動物皆有靈性,多數桀驁不羈,或是瞧不起人類,甚至厭惡人類。鵲鳥千百種,獨這烏鵲靈性極品。按理來說,牧道者與烏鵲更易通靈。
想法到不錯,幾乎每個考生都以鵲鳥做過試煉,成績是喜人的。烏鵲們嘰嘰喳喳,似在嘲笑考生,以鳥糞作為大雨,傾盆倒泄。
以前人經驗,考生又懼躲過糞雨,驚走烏鵲,以致前功盡棄。
“皆未擺脫,他人之道。”花山主搖搖頭,上下頜,顫悠。“牧道,本就沒個定式,你們永遠莫要陷入他人之道。就算再艱難,也要在牧道湧入自己的性格。”
“謝師尊教誨!”童頔等師姐妹異口同聲,這句話已不知,聽過多少回。早已經融入她們骨髓,融入她們靈魂。
唧唧唧……
完事開頭難,可無論怎樣,辛苦自當有回報。已有烏鵲回應考生,從鵲幕墜入考場,考生撒下一把靈穀做獎勵。釋牧通靈,指揮烏鵲搭建鵲橋。
考生自身靈識,決定烏鵲的品質和數量。烏鵲的品質和數量,最終決定鵲橋持續時間。如何以自身能力權衡,每個考生都有自己的考量。
實牧試的最終目的,便是考測考生們的綜合素質。
鵲橋成型,一些考生開始踏上鵲橋,走向彼岸。腳踏烏鵲,如履薄冰,心慌身晃,有驚無險來至彼岸。監考使從考生踏上鵲橋之際,開始計時,數烏鵲數量,分辨烏鵲品質。
啊,一聲絕望驚叫。一考生因太過緊張,亂了心神,腳滑摔入溝壑,鵲橋因驚叫,一哄而散。成千上萬隻烏鵲,哄散聲勢不小。
形成連鎖反應,影響附近其他考生心神,一直跟著墜入溝壑。又是一座鵲橋哄散,跟著再影響周圍其他人。
意誌堅定者,不為所動,鵲橋固若金湯。亦有意誌稍差者,失落瞬息,引動烏鵲救援。
整個考場,烏鵲嘰喳,噗嗤揮翅生風,一股糞便酸臭席卷天地。惹得牛郎,罵罵咧咧,抽煙吐氣。白煙作牢籠,將他三人籠其中,隔離鳥糞臭氣。
“千篇一律。”牛郎瞥考場一眼,嗤笑連連。“成不得大器。”
“他們不過選擇一條最踏實的路。”道牧雙手環抱在胸,左腳搭右腳,抖腿,“保守是保守點,總好過冒風險,一分不得。”
“心態問題,實在逃避。心態不好,也想成為牧道大能?”候大壯弓身,兩手撐大腿,直勾勾看考場,“我娘常說,牧道沒個定式,以自身情況結合,融入自身性格,方是最強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