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熱心的父子(1 / 2)

道牧神色淡漠,血眸無情,娓娓道出自己的身世。配上那他雙厭世又透著絕望的血眸,仿佛在說的經曆,字字句句,都跟自己無關一般。

本是禿頂老頭,好不容易營造的悲天憫人氣氛,被道牧厭世森氣,一掃而空。

自述期間,道牧聚目凝神,那雙眼睛如蜘蛛的眼睛一般,捕禿頂老頭的細微表情變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然而,卻因禿頂老頭的皮膚衰皺,宛若雞皮一般,且那張老臉溝壑縱橫。又加上禿頂老頭的身體,已至五衰之末,無時不刻都在顫。給道牧的判斷,帶來極大的困擾。

禿頂老頭的一言一行,無不在告訴道牧。禿頂老頭是個好人,禿頂老頭是個老好人,禿頂老頭是一個循循善誘的遲暮老好人。

每每歎息道牧命運多舛,禿頂老頭還不忘勸說道牧向善。給道牧描繪一幅生動的地府情景,地府的陰德簿上,記錄著每一個生靈的事跡。

“死後的事情,死後再講。小道執拗如牛兕,今兒隻著眼當下。不修死後,陰德賞罰,更不修輪回來世。但求報仇報恩,更求灰飛煙滅,如此如此,前世今生,就算一了百了。”

道牧“哢哢”咬碎糖果,甜蜜異常充斥四肢百骸,他的心卻苦成膽汁,左手輕撫桌麵上的決刀。

須臾,不見禿頂老頭說話,道牧心一橫,又開口,“這把刀於我手中,揮落不下三萬頭顱,老人家,您還覺得我是個好人?”話語間,一股冷煞之氣,彌漫廳堂,朝著屋外湧去。

光線瞬息黯淡幾分,形如停滿靈柩的義莊。周遭空氣,森森然然,渾身上下,絲絲涼涼,惹得人打哆嗦,起雞皮。耳邊若有若無,鬼魂哀嚎,顫人心膽。

正當時,道牧終是覺察到禿頂老頭不一般的神態。因這一切不過,電光火石之間,道牧懷疑可能是幻覺。

明明在那瞬息間,道牧聽到禿頂老頭體內強勁的心跳,以及曇花一現的蓬勃生機。而且,那瞬間,禿頂老頭身體筋肉凝實。他身體顫抖在那瞬間,也全部停止。

中年男子亦有蹊蹺,似不懼陰煞之氣,且讓道牧感覺到他在壓抑喜悅。

“小哥天賦,實乃卓越彪炳。初見小哥,覺你滿腔熱血,蕩得一身浩然氣。轉眼間,如墮邪魔外道,陰煞駭人。”禿頂老頭搖頭惋惜,整個身體都隨著雙手彎曲打顫,一切就同初始那般,老臉對著道牧,苦口婆心,“你乃仙才,不該自誤,瞧你墮落程度尚淺,老頭兒勸你一句,回頭是岸。”

“老人家說得甚是,小道悔不該,當年入錯門……”道牧淡漠的臉上,再次泛起錐心之苦,“小道無數次想要上岸,奈何苦海浩蕩,小道遊蕩五六年,竟無人幫襯,拉小道一把。”

說到激動處,道牧猛地飲盡杯中滾燙茶水,身體微微向禿頂老頭靠,眼神閃爍些許希翼,“不知,尊老可願做那幫襯,把手之人?”

“老頭兒,一隻腳已踏入棺材,自是無法教授你甚麼。”禿頂老頭拍手惋惜一歎,竟讓道牧感受到真摯,“老頭兒唐龍,幹兒子唐水,我倆在馭獸齋亦算老資格,可將你引薦給我們齋主。唯有齋主,才有資格教授你這仙才。”

道牧聞言,立即搖頭,連連說道,“不妥……不妥……”。接著又道,他雖被織天府冷落在一個被遺忘的脈承,但也不是他可以隨意叛出師門的理由。更何況,這個被遺忘的脈承,還見不得光。

唐龍不以為然,連忙說道,隻要道牧叛出織天府。接下來的事情,全權讓馭獸齋解決即可,可讓道牧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雙方來回推來幾回,道牧十分意動,又十分糾結。惹得父子二人,追著問詢道牧,緣何百般固執,且許諾不少好處給道牧。

聽得唐龍如此信誓旦旦,道牧麵露遲疑,甚是異動,可眉頭都快皺成“一”字,“實不相瞞,小道曾花重金,委托織天府和奕劍門的情報組織,再結合劍機閣予我的消息。”語氣愈發鏗鏘有力,斬釘截鐵。

“終是得出一個結論,滅我牧家滿門的,可就是你馭獸齋!”

“若真如此,我道牧此番行徑,豈不是等同於認賊作父。死後都還會被人吐唾沫,戳脊梁骨,讓我親友顏麵無存。”

唐龍頓時驚疑,於是疏忽了,道牧察覺唐龍的身體,竟又停頓約摸一二息,旋即又恢複顫抖。

而後,唐龍顫悠悠轉頭,與其幹兒子唐水相互對視,須臾,喏喏問道,“水兒,你可知此事?”

唐水倒吸一口冷氣,接著搖頭低吟。須臾,唐水朗聲直言道,織天府,奕劍門,劍機閣,皆是這般說辭,那就說明道牧所說的情況,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何況馭獸齋門人眾多,魚龍混雜。道牧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