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北城女子監獄。

熾熱的陽光下, 厚重的鐵門發出沉悶的響聲, 響聲過後,一個瘦弱蒼白的短發女子從門裏走出來, 重見陽光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的伸手遮住眼睛。

“出去後好好做人。”女獄警慣例說道。

短發女子聽話的點了點頭:“是。”

烈日灼的不僅僅是她的眼睛,還有她的心。

“許夏姐, 這邊這邊。”一個衣著時髦的美豔女子站在一輛高檔轎車旁興奮的揮著手。

許夏看清來人微笑的走過去:“不是說不用來接嗎,大老遠跑一趟多累啊。”

“不累不累, 來, 我給你撒點柚子水去去黴氣。”女子說著就將礦泉水瓶裏的水往許夏身上倒。

許夏冷不妨的被倒了水在身上忙往後躲了躲:“餘意, 你這是灑水還是倒水啊。”

餘意咯咯直笑:“你就知足吧,我出來那會兒還沒人給我倒水呢。”

許夏做了個揖:“那這麼說我得好好謝謝你。”

“那可不,走,上車,我們回家。”餘意將車門打開。

“回家?”許夏喃喃道。

“恩, 去我家, 你現在還沒住的地方, 先去我那將就一下。”餘意說著又將一包衣物遞給許夏:“這是我專門給你挑的, 你看合不合身。”

許夏在後座將衣服換好:“好像大了點。”

餘意看著瘦的幾乎脫形的許夏,有些難過的說道:“不是大了,是你瘦了,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沒這麼瘦。”

許夏將衣服係了個結:“你眼光不錯,挑的是我喜歡的款式, 車上有打火機嗎?”

“你要打火機幹嘛?”

“我想把這些燒了。”許夏指了指換下的衣物和當初進監獄時隨身的物品。

“可是燒自己衣服不吉利,不如找個地方丟了吧。”餘意有些猶豫。

許夏依舊在笑:“沒事,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怕第二次。”

餘意沒再勸說,她拿出打火機遞了過去,許夏下車找了個空地將衣物點燃,藍色的火苗慢慢將過去化為灰燼。

“你這兩年過的好像挺不錯啊,奔馳都開上了。”許夏摩挲著椅子上的真皮問道。

餘意一邊開車一邊回道:“也是最近這一年才不錯,剛出去那會兒也挺慘的,打工要麼沒人要要麼不給錢,最慘的時候還住過幾天公廁。”

許夏手微微抖了一下:“那你最後是怎麼扛過來的。”

餘意點燃一支煙,煙霧熏的她的麵孔有些模糊:“扛?沒怎麼扛,我後麵就走好運了,不過有些少兒不宜,你要不要聽?”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不敢聽的。”許夏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餘意走的道路可能是她將要走的,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想要生活下去,如果沒有親人朋友的幫忙會很艱難。

餘意彈了彈煙灰:“我不是住了幾天公廁嗎,正好最後一天半夜一個大學生喝醉了走進來,我正好在水龍頭那喝水,他說我長得像他喜歡的人。”說到這裏餘意停頓了一下。

許夏問道:“然後他幫你找工作了?”

餘意哈哈大笑:“怎麼可能,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他說隻要我和他做一次,就給我三百塊錢,我一想,可以啊,老娘已經餓了三四天了,再餓下去非死不可,別說三百了,就是三十,三塊錢我也做呀,更何況,那家夥長得還不錯,我合計一下,怎麼著都是我賺呀。”

許夏看著笑著的餘意,心中湧出一陣酸澀。

餘意又抽了一口接著說道:“不過,我最後從他那拿了五百,那小子,竟然還留了兩百準備去開房,但我想在哪做不是做,就和他商量把那開房的錢也給我別去酒店了,我再送他兩次,他也爽快,就同意了,後來我用那五百買了一身好看的衣裳,然後去應聘珠寶銷售,你也知道我長得好看對吧,試用的當天我就賣出一條鑽石項鏈,然後那個買項鏈的男人就包了我,這一年多都是他供我吃喝,還有這車也是他的,你說,我是不是很走運。”

許夏沉默了半響:“是,很走運。”

“不過我可給你提個醒,以後要是碰到二十剛出頭的愣頭青,千萬要注意點,那些家夥做的時候毫不顧忌的,都是一步到‘胃’。”餘意邊說邊指了指她的胃部:“公廁那晚,要不是我強大的求生欲,我可能就被那小子做的交代在那了。”

許夏看著開車的餘意,她美的如畫中走出來的妖精。

猶記得剛進去的時候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任人欺淩的女孩,臉上身上全是傷痕,頭發也被揪禿了幾大塊,說話都是哆嗦的,眼睛從來隻敢看地麵不看看人。

後來她先出獄,到如今也不過兩年時間,當初那個膽小懦弱的女孩現在卻興致勃勃肆無忌憚的說著自己不堪的往事,仿佛那受罪的人不是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