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的前額很寬,頭發也留得比較長,臉上沒有蓄須,神情堅定中又帶著點兒沉穩。
可及至看到那名叫泰德的朋友,卻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繼而含笑問:“哦,泰德,你在找瘋帽子嗎?說真的,我也挺想見見他,所以,我很理解你的激動。隻是,你剛剛的那些話,我聽著有些鬧不明白了。提前一天告知?為什麼要提前一天呢?這是個什麼道理?”
名叫泰德的男人也笑起來。
這個性格爽朗的家夥直接張開手臂,上前就是一大步,非常熱情地同這個名叫戴維斯的男人擁抱了一下,還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然後,他才興興頭頭地回答:“提前一天當然是為了準備呀。眾所周知,信徒在麵見神明之時,總要好好洗漱一番,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地前去呀。”
“麵見神明!”
戴維斯不由吃了一驚:“你對他的評價居然這麼高嗎?”
“不,我還想更高!更高一些呢!要知道,在我困惑不解的時候,神明可從來沒理會過我。”
泰德無比激動,乃至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然後,他滔滔不絕竟然說了一大堆:“但這位瘋帽子老師,卻能一語將我從困惑不解的迷霧中解救出來!太厲害了!怎麼這麼厲害,這位瘋帽子老師在我心中,是比神明……比任何神明都還要厲害的人了!”
“你知道嗎,戴維斯?我本來日夜都在苦思咱們反抗軍的前路,時常憂愁咱們的將來,不知到底該走向何方,但當我讀完那一本《淺談國體和政體》後,我卻發現,本以為沒有出路的前方,實際上竟有著無數條路可供選擇……”
“君主立憲、三權分立、民主共和……每一中製度聽起來都那麼得匪夷所思,又令人難以置信!這是神才能想象出來的製度吧!這是神才能做出的預言吧!”
“我幾乎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但那字字句句,全都言之有物,十分具備可行性!哪怕我昧著良心,也沒辦法說這些都是假的了。”
“我實在……實在不知該用什麼語言……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天,這位瘋帽子老師,到底是馬科姆從什麼地方挖出來的神啊!”
“戴維斯,我的朋友,你能想象我心中的那份震撼嗎?”
“尤其是冊子結尾的那一句話……”
“不瞞你說,自打昨晚看完後,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中久久回蕩!”
說著,泰德還滿含感彩地念誦起來:“今日由國王統治天下……”
“而明日則屬於人民!”
戴維斯也情不自禁地接口念出下一句。
兩個好朋友不由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眼中看到了嶄新的鬥誌和希望。
此刻,他們重新建立起充裕的信心,又無比篤定地認為,反抗軍的未來必然是光明璀璨的了。
隻是……
戴維斯還是忍不住地說了一句:“這位瘋帽子老師什麼都好,隻是性格實在有些促狹,又很是難以言喻。你瞧他那個題目——《不負責任地淺談國體和政體》,還有那個‘學好靠悟,學壞自負’的腰封提示。說真的,如果不是馬科姆極力推薦,我當時就想直接扔到一邊去!”
泰德對此倒是適應良好。
這是一個性格衝動,卻愛恨分明的人。
所以,當他認定瘋帽子是一個堪比神明的高人後,便會將高人所有的一切都全盤接收,且還加以深度解讀起來:“這怎麼能叫促狹呢?這明明是謙虛。”
他滿臉崇敬地說:“哪怕有著淵博的知識,又滿腦子的真知灼見,卻依然不見一絲傲氣,從頭到尾都這般平和謹慎……仿佛在說……‘我願將我所知的一切全都無償展現到你的麵前,至於如何運用,以及造成結果的好壞,則全由你自己來決定’。”
“我親愛的朋友啊,你想想,這何嚐不是一中恢弘的氣度呢?”
“他並不像某些師長那樣敝帚自珍且還剛愎自用,每每傳授了知識後,就要求學生必須按照自己的講解去做,強加自己的思想於旁人,相反,他大大方方地給予了知識,同時,卻也給予了我們任意使用、處理這些知識的權利!如此寬廣的心胸,怎麼能不讓人心生欽佩呢?”
“是……是這樣嗎?”
“肯定沒錯呀!”
戴維斯被泰德成功說服了。
自此,瘋帽子在反抗軍中的形象便徹底被定義為淵博、無私、寬宏大度的聖人。
及至駐王城據點的人又送來第二本小冊子……
反抗軍的一眾人看過後,心情就更加激蕩難言了。
“啊!又是一篇好文章!”
泰德由衷地感歎說。
戴維斯相對沉穩一些。
但他的麵上,卻流露出了些許近乎感同身受的痛楚,低聲輕輕地念誦:“老百姓已經明確地向這個世界證實了他們遠超聖人的超強忍耐力,然而,這個世界卻並沒有回饋給他們一點點兒的仁慈和憐憫……”
其他人默默地聽著。
等到念完,戴維斯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前一本冊子不適合推廣,但這一本小冊子倒是適合給所有人都讀一讀呢。”
泰德點了點頭,讚同地主動說:“我這就想辦法去多印幾份,回頭給大家發一發。再動員那些認字的人,給不認字的都好好念一念。”
“瘋帽子,瘋帽子!”
戴維斯咀嚼著這個名字,一時間思緒萬千,情不自禁地喃喃著說:“不瞞你說,泰德。我現在也有些覺得他是神了,亦或者,這就是神明派來指引我們前進的人!也不知現在他在做什麼,好想去當麵請教一番呀!”
“當麵請教的機會,總會有的吧。”
泰德笑著說:“至於說在做什麼……”
他思考了幾秒,不禁期待又興奮地猜測著:“也許又在寫什麼能夠震撼我們的大作吧!”
與此同時,傑米陷入了沉思。
許久,他才皺著眉頭,為了應付國王給的任務,無比艱難地慢慢在紙上寫下:“今日之纏綿,明日之心碎;今日你倒入我懷中;明日你卻會離我遠去……”
幾行狗屁不通的詩句費勁兒地寫下來……
竟生生讓他憋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於是,傑米痛苦地抱住了頭,在心中無聲地哀嚎了一嗓子:“為什麼寫黃文竟比寫小冊子還要難上百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