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名叫付川,是與燁九從小玩到大的鄰家孩子,要說起兩人之間的關係...我想完全能夠稱得上是情同手足了吧,然而兩人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後,便遇上了邊境強製征兵,於是,兩位破瓜(十六歲)娃子就這樣...在家人淚水中,被送到了這個該死的地方。
就先簡單地介紹下這兩人吧...
對於燁九的解釋...自然是說過去,極其典型的愛哭鬼,“體弱”與“膽小”近乎成了這家夥的代名詞,因此,在得知自己的名字被列在征兵名單上的那刻起,原本就毫無束縛力的眼眶,必然攔不住眼球底下頗為廉價的淚水。
淚水從未停息過...
然而作為同齡人的付川則是恰恰相反,樂觀開朗的性格讓他總是能將注意力放在...事物好的那麵上,且在背井離鄉的這段時日裏,給予了燁九不少安慰,也正是借著這份慰藉,才使眼前這個膽小鬼含著淚水,堅持了過來...
堅持到了...此刻。
男孩顯然是徹底茫然無措了,他實在弄不明白...燁九為何會如此得激動?作為從小玩到大的玩伴,自然是十分了解,因著那份純粹的怯弱,每當受到他人的欺淩時,這家夥所能做到的...唯有哭鼻子,從來沒有還過手,更別說是使弄刀具了。
而此時...
仿佛麵對完全陌生的稱呼般,待到少年的視線再度偏轉過來,並牢牢地鎖定在付川稚氣未脫的麵龐上時,周圍的空氣仿佛為之凝結,無比壓抑的氣息令他心頭猝然,順著那無比錯愕的目光望去,那是一雙遊離在“實”與“虛”之間的冰冷眼目,讓人切身領略到...那源自瞳孔深處散發出的刺骨寒氣,就好似...不曾認識自己!
好在男孩所表現出的那份單純,完全不像是佯裝出來的,雖然燁九對這個孩子仍然沒有半點印象,可這般關切的目光的確是讓他冷靜了不少,但也僅是如此...
再度收起了視線,並將那份淩厲送向...身前不敢吱聲的許兵長,倘若不是四周逐漸聚集過來的眼目,再加上現在的自己還沒有徹底弄清楚現狀,少年是絕對不會容忍有人打擾他的睡夢!
豁然移開匕首,那還算光亮的匕刃正映射著當空紅日,拉帶出的那道晃眼刀光,耀眼奪目,光影隨著扭動的手腕晃動一番後,便開始在燁九的指間...飛速盤旋!旋即在靈活撥弄的五指跳動一陣後,便是攜著半抹日光,藏進了自己衣服底下。
僅是這麼個習慣性的收刀動作,卻好似在無意間觸動了某種機關,使得原本霜凍的氛圍被悄然漫起議論聲頓時打破!就站在邊上的付川更是看得一臉懵逼,要知道他所認識的那個“燁九”...別說是冷兵器,就連水果刀都握不穩,究竟是何時學會這般熟練地舞弄匕首?
對於某人而言,多少算是撿回了條命,方才這短短不到半分鍾裏,許兵長切身體會到了...生與死之間的狹小距離,好似從懸崖邊退回身子般,雙腿一軟,身體就如同癟掉的氣球,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燁九!”
見情況沒有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付川也是稍稍鬆了口氣,可剛從驚愕中退出身來,還來不及出聲喊住少年,便見他遽然消失在眾人目光的聚焦下。
...
燁九疾步穿梭於人來人往的帳篷營地中。
這塊哨營地...是從屬於一座名為“原北”的邊境城池,營地位於北門城外近乎十餘裏地處,由於原北城所處地勢較高,再加上氣候幹旱少雨,城外可以說是寸草不生,而且在這片徹底幹涸的枯土上,時常會泛起不小的風沙。
呼~!
狂風中的沙粒相互擦碰著,肆虐之聲將要逼近頂點!可即便是這樣,在幾年之前,這裏仍然是聯係北邊溪淩城的貿易要道,曾有無數馬車在這片寂寥黃土之上,奔行,穿梭。
但也就是這麼短短幾年時間裏,仍然殘留在這片荒土上的,隻剩下那些破碎的車馬殘骸與風幹的人類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