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你們兩個孽徒!居然敢對你們師叔出手,想被罰去以血養蟲子麼?”呼延邪一步踏出,氣得胸口貼得那幾片水草葉子一陣顫抖。
之前沒有注意到這個人,因為涎河老怪一貫是與他的五毒蠑螈同時出場,但當喝聲讓二人把目光轉移到呼延邪身上的刹那,二人如被棍擊,霎時間“噗通”跪地!
這凶殘的聲音,這怪異的裝束,這一大一白森森的貝殼與失水的水草……通通隻能讓東方玉與東方驚鴻聯想到一個人身上。
“師傅!師傅您回來了!”
姐弟二人登時喜極而泣,對著呼延邪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嘩嘩直流。
若不是從翠氏那裏取回了師傅的命牌,知道師傅還沒有隕命,他們二人早期待著師傅歸來的這一日,隻是沒想到,他老人家這次居然是與盜聖祖大大洞府的賊一起回來。
“嗯,還算你們有良心,沒有忘記我這個師傅。”呼延邪從鼻孔裏噴出一股氣,早從蘇瞳嘴裏知曉了東方姐弟尋找聖祖師傅的經曆。
“來,給你們師叔,也打個招呼。”一把拉過蘇瞳,呼延邪在自己弟子麵前為她正名。
“什……什麼?”之前以為自己耳聾沒有聽清楚,這一次總算真真切切聽清“師叔”二字,東方玉表情頓時跟吞了十噸毒藥一樣,而東方驚鴻更是臉色蠟黃,渾身顫抖!
這該死的賊“珠兒”,怎麼成了他們師叔?她搶了墨皇的鳳凰,將聖祖他老人家的洞府翻了個底朝,明明應該被聖祖大人撕成兩半才對,怎麼可能還將她收做徒弟?地位一下子躍升到如此尊貴的地步?真是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啊!
此刻東方姐弟二人,隻想從臉上把自己的眼睛給摳下來丟在地上!又羞又畏不敢抬頭看蘇瞳的臉。
“哥!你就是我親哥!”
突然覺得自己抱到了個大膀子,蘇瞳頓時拉起呼延邪的手,親切叫喚起來。
“好了好了,到帳裏話。”
五毒聖祖還沒有好好詢問呼延邪這些年的遭遇呢,他屏退了東方玉與東方驚鴻,帶著呼延邪,蘇瞳和傲青踏入自己帳中。
呼延邪將自己能記起的經過簡單地交代了一番,比起他失憶流落虛銀古海,沒想到蘇瞳最後倒成了五毒聖祖與呼延邪關注的對象。
因為隻有她與東王倪君明直接交過手,而且條理分明地講述了自己曾在瑤池仙宗的一切見聞,以及離開瑤池之後玉卮師傅的托付和黑影的追殺。
“怎麼會?我送給妗妗亞龍心髒的時候,她還回信一個勁地誇我好!怎麼可能把我送的禮物通通丟掉?”
呼延邪呆呆看著蘇瞳,雖然之前已經聽蘇瞳過一次凶手是東王,但當時並沒有幾人安靜坐在桌前,一點一點剝開事實真相的心情與時間。
“那你一定是早被人算計了。瑤池宗內,還有那姓倪的眼線,她可以拿到你的書信與禮物,並依照金母的語氣給你回複。所以一直以來,你以為自己在跟何婉妗對話,其實這都是騙局。”傲青一語道破玄機。
“啊?啊哈哈哈哈!我被人算計?很多年前,這瑤池大禍凶手之名,便已經落在了我的頭上?”呼延邪神情一僵,而後癲狂地仰大笑起來。
此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何婉妗,因為他記憶裏那些吳儂軟語,居然都不是金母的回複,他一直寫信表達愛意的對象甚至有可能是個男的!
在這個瞬間,呼延邪聽到了自己心髒開裂的聲音。
這一點都不好笑,蘇瞳與五毒聖祖默認了傲青的分析,而後黑著臉麵麵相覷。
能布出這麼邏輯縝密,耗時多年大局的東王,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象!
“還有,你們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很怪異的地方嗎?”
傲青搖頭晃腦,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筆筆畫畫。
“什麼?”五毒聖祖追問。
“那家夥的嬰變武器。”傲青咧嘴譏笑了起來:“世人都稱,他失去愛妻之後思念成疾,勘破情道躋身嬰變大能之流,甚至因為心中執念太深,所以嬰變武器直接化為金母娘娘的模樣……但我們都知道,他其實,一點都不愛何婉妗啊!”
傲青沾水的食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幾下,留下幾點水漬。但這輕敲的聲音,卻在眾人心中掀起駭然巨浪!
是啊!
他們怎麼一早都沒有想到呢?
東王倪君明無情無義,連枕邊嬌妻都可無情斬殺,又怎麼可能凝出金母模樣的法寶幻器?人會騙人,但修為不會!若沒有對逝者極濃烈的情感,就算他再如何想偽裝自己,也斷然不可能領悟出與金母娘娘有關的道!
震驚之餘,五毒聖祖才重新審視起與自己兩個徒弟一同前來的這白麵書生。
他雖然隻有築基修為,弱到他幾乎都懶得正眼打量,但出人意料地,此子目光之毒辣,他這千年老怪都有所不及。
眾人緘默,但傲青的話還沒有結束。
“還有,你們看看這妮子。”傲青伸出指,嫌棄地指了指蘇瞳。“認真看她,對,認真看看她木訥的臉,麵條樣無力的爪子,嘖嘖嘖嘖,還有這沒長全的癟癟身板兒……像是可以威脅到嬰變強尊的關鍵人物嗎?”
“謝謝你觀察得這麼仔細,能重點麼?”要不是等著傲青剖析,蘇瞳現在都想一鞋底糊他臉上!
“重點是姓倪的為了滅口,將目睹過自己暴行的玉卮仙子殺死,這還算得過去。但那玉湖三十多個核心弟子,為什麼要一夜鏟除?蘇瞳這個根本毫不知情的玉湖新弟子,他為什麼要以半身修為的分身為代價,進入虛銀古海追殺到底?”
傲青的反問,讓呼延邪與五毒聖祖情不自禁又將蘇瞳從頭到腳看了又看,雖然覺得她沒有傲青得這麼難看不堪,但實話……的確不值得一個坐擁五洲軍權的嬰變強者這麼執著。
就像五毒聖祖自己,氣她惱她盜了洞府,可就算那麼多法寶被她拿捏著,也曾依稀感覺過她人在虛銀古海深處,但為眼前局勢,他也從沒有想過分心鏟除蘇瞳呀!
“這一切,是為什麼呢?”敲著桌麵,呼延邪因傲青的話而陷入沉思。
“這麼……我想起他第二次追擊我的時候,在我身上聞到了陰靈真經的氣味,而後非常憤怒。”蘇瞳捏著自己的下巴,拚命回憶與東王交手時的各種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