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變得至陰無比,這種寒冷,與溫度無關,直接將可怕的陰力滲透到人的膚骨中。
就連蚌宮的內層,都結出了黑色的冰花,三兩七的眉毛凍成了可笑的模樣。天叢雲也覺得這陰力可怕,不過他胸口垂掛著一枚暖玉,令他不受影響。
蚌宮貼著地麵緩緩滑行,四周黑幢幢的,已經看不到活物的影子,隻是沙石揚起後,海底露出一些白森森的骨。
前方依稀可見一些黑色的影子,它們是巨大海妖的骸骨,散落在荒石與泥沙之上,因為過份地龐大,所以很難從一點推論出它的原貌。
越是深入,天叢雲胸口的暖玉顏色越亮,三兩七已經抱成一團,狠狠打起牙顫。
“昏觴殘宮可是一個顯眼的目標,我想珊瑚環海內的強者早就來探過虛實。”一直不太說話的金槍王,用嘴哈著氣,用力揉搓自己凍僵的手指。
“那就去你上次去過的地方。”水念微微一笑,她輕巧的蚌宮突然原地平移,繞過了昏觴殘宮前那黑暗且深邃的大道,繼續向西駛去。
之前蘇瞳和傲青並沒有解釋過他們請來金槍王,水念與三兩七的理由,但經過幾日的觀察,水念發現金槍王身上有一種陽壽超速枯竭的趨勢,繼而很快將他與自己的目標聯係起來。
雖然非常吃驚,但她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金槍王是比她更早發現那時間大陣的冒險者,說不定自己手中的消息,正是從曾與他一起結伴的朋友手中流出的。
“咦?天風老弟,你好像說錯了。”
遠遠跟在傲青與蘇瞳身後的破軍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瞪住天風。
天風這人,自詡清高,他最希望的便是在此人臉上看到一絲尷尬,因為他之前的預計,出現了偏差。
現在那貝殼裏的強者並沒有直接進入昏觴殘宮,他一路西行,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麼他真正的目的地,又是哪裏呢?
尾隨在蚌宮之後,因為眼室隔絕了二人所有氣息,所以就連一向五感敏銳的蘇瞳,都沒有發現自己已被人盯梢。
“破軍,你最近有沒有三綹髭的消息?”追了一個時辰之後,天風突然問了這樣一句。
三綹髭是珊瑚海內七強之一,這名字一聽就是假的,隻因為他下巴上生著三綹長長的胡須,所以人送外號“三綹髭”。
“咦,這就怪了,明明你與他走得最近,怎麼反倒問起我來?”破軍眼中流露出奇異的光彩。
珊瑚海中七位霸主,關係亦友亦敵,誰都不知道誰的真心,是以七股勢力才能保持微妙的平衡,他素來與天風不合,近日隻是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才結伴而行,但那三綹髭從很久前起,便是天風的鐵杆兄弟。
“實話不瞞你。”天風笑笑。“一年前,我第七次來這昏觴宮,便是與三綹髭同行。因為我們覺得留在殿中那十六塊壁畫裏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所以邀約一同前來參詳。”
“可惜徒勞無獲,所以抱憾而歸,隻不過在我二人出宮分別的時候,我曾覺得他眼光閃爍,於是就悄悄地盯梢了一會。”
天風雲淡風輕,但這些話落在破軍耳裏,卻詳細地勾勒出了那日的場景,心細如發的天風,連自己拜過把子的兄弟都不相信!
“然後呢?”破軍撚起了墜於發的寶石。
“然後我跟著他,來到了這裏。”天風透過眼室打量四周。
海中隻有荒蕪之景,連昏觴殘宮前那些被沙泥覆蓋的殘骨都無跡可尋,地麵遍布黑冰,陰寒之力無處不在,光是直視那些突兀朝天張揚的冰刃,便有一種眼睛被刺痛的感覺。
原來這片看上去毫無特征的黑冰穀,三綹髭也來過!
破軍心跳,快了一拍。
“當日跟到此地,便失去了三綹髭的蹤影,我還道是他熟悉我的伎倆,早有防備隱匿了身形……而且惱我尾隨,這一年來閉門不出,連我親自上門認錯也不露麵……”天風搖搖頭,自嘲地笑笑:“現在想來,隻怕當日的推斷,都是錯的。”
就在他話音落定之際,前方緩緩移動的蚌宮突然停了下來。感覺到前方有異,天風立即喝停灰斑海妖原地待命。
“就是這裏。”金槍王冷笑起來。
水念仙子手中有一枚灰色的石子引路,是以能在黑冰穀中找到時間大陣的具體方位,金槍王手上沒有這種東西,但他能感覺到自己陽壽的召喚,剛一靠近冰穀,便渾身痙攣,虛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