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蘇瞳情緒悵然的影響,眾人一路上都緘默再三,直到巨船破浪而出,在大浪中迎來一片白色的岸!
“就是此地!”
毐老頭兒低哼一聲,緊緊攥住了手旁的木枝。
吱呀……
大船擱淺,船底與白色礁石摩擦,產生了刺耳的聲音。
不再害怕大潮的衝擊,眾人紛紛張開雙臂,從船上一躍而下,不過修為都被生死氣息壓製,大概隻剩下平時的一半左右。
傲青牽著蘇瞳的手,在喝下那酒之後,心中的隱痛一直持續至今。
“去吧,一會再回來接我們。”
持續召喚是要消耗力量的,毐老頭兒朝著身後的大船揮了揮手,可是令人詫異的是,他語畢之後,那船依舊巍然聳立在眾人麵前,沉默而不移,沒有任何想離開的意思。
毐老頭兒呆住了,自打自己第一次遇見這巨船之後,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好像它再也不是誰都可以任意驅使的法寶一樣。
“去吧。”蘇瞳揚了揚袖子。
紅紗飛起,碧船驀然無蹤,它曾駐足的地方,現在隻剩下一圈圈向外蕩出的水波。水波起伏不平,掠起心湖的風影。
毐老頭機械般地擰過脖子,看著蘇瞳那蹁飛的紅裙,已無詞形容此時此景。
傲青用足尖踢著地上的白沙與碎石,目光漸沉。
看得出來,這隱藏在虎河之中的小島,是由骸骨堆積而成的。
這些骸骨又被風浪衝刷打磨,最終失去了棱角,變成一枚枚圓潤的石子靜靜躺在灘上,無論曾來自仙皇還是鼠輩,都已分辨不清楚了。
“原本在虎河水的衝刷下,什麼東西都不可能長存,可是這片骨島,卻好像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守護著,好多年都沒再變過。”毐老頭兒輕輕呢喃,許多年前他初來此地就是這個模樣。
“當年離恨死前,囑咐我與木姬將他埋葬在此。”目光拉長,老頭兒眼中有了追思:“這裏的確是個好地方啊,安靜,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
“再安靜,也不可能絕對沒有人來打擾,我們這不就來了麼?”傲青眼中有了寒光,一點都沒有前來祭拜先人的敬畏之心。
“魑閻羅到底是怎麼去世的?”蘇瞳眼中的悲色被衝淡了,世上有些事情無法改變,而有些事情卻還有回旋的餘地。
“丫頭,永生這是我們鬼字閻羅的秘密,何況我的老朋友離恨已經過世很久了……”毐老頭兒訕訕地笑著,目光卻很堅定,這是原則問題,就算蘇瞳掌握生死大道也不可以透露。
“嗯。”蘇瞳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老頭兒的說法。能請毐老頭帶眾人來到這裏,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跟我來。”毐老頭招招手,一人率先走在了最前頭,鞋麵與骨渣摩擦,發出陣陣細響。
不過正如老頭兒所說,這裏的確是一片安魂的絕佳場所,四周靜謐無聲,島外大浪的呼嘯,卻更襯托出島內的寧靜。
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處皆為純白色的沙與石,極簡無華,令人內心平和。
緩行上坡,翻越了一個山坡,才真正來到葬皇之濱。
嫋嫋的白煙從地底升起,令這骨地越發縹緲神秘,散落在地麵的骸骨,有了更加分明的輪廓。很快眾人眼前就出現了人工的痕跡。
“這是?”千祭骨指著豎插在前方的兩道骨欄,表情十分好奇。
“這是我與木姬,親手插的,為的是多年之後再來,不至於迷失方向。”毐老頭笑著點點頭,帶眾人繼續前行。
道路兩側,每隔兩米,便有一骨直立,它們無以計數,延綿向前,為大家指明了一條通向魑閻羅葬骨地的大道。
又行千米,在蒸騰的霧色下,蘇瞳看見了一具簡單的骨棺被靜置在一處高台之上。
這棺木有多簡單呢?
它不過是什麼獸族的胸骨,二十一對玉質的肋骨,正好包圍成一副長約兩米的籠。在骨籠的間隙裏,甚至可以窺見長眠在內的墓主。
“就在那裏了。”毐老頭手指高台,語氣非常平靜。
就算知道傲青有著開棺的想法,毐老頭也從來沒有出聲製止過,那是因為離恨的棺,本來就四壁漏風。
他的屍體沉睡在此,與多年前並無二般。
“我怎麼就這麼……渾身發毛呢?”
千祭骨用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不斷上下揉搓。這下傲青終於可以死心了,這人都躺在此處,怎麼可能與六劍和封成濟的失蹤有關?
“這也太簡陋了吧?”明藏不住地嘟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