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望著她,語氣有些哽咽:“還能想什麼法子?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八哥都沒能上位?我實在是有些想不通。我現在懷疑,皇阿瑪打心眼裏從來就沒有想立八哥為皇太子的想法。無論他差事辦得再好,人望再高,依舊抵不過那個廢太子。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永遠都是徒勞無功?將來還是要向那個暗弱的廢物俯首稱臣?”
紫蝶扳過對方的肩膀,輕輕地靠在自己身上,讓二人的臉頰貼著臉頰,輕聲道:“我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都不能撫平你內心裏的痛苦。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你再妄自嗟歎也沒有用。現在八貝勒爺已被禁足,你就是整個八爺黨的主心骨。連你都這副樣子,那十皇子、十四皇子還有那些追隨你們的朝臣呢?你叫他們怎麼辦?也跟你一樣在這裏唉聲歎氣?”胤禟側身望著她,將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胸口附近,低聲道:“小蝶,你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不是一個輕易言敗的人。但是這次的議舉新太子事件卻讓我有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你不知道,當時在乾清宮大殿裏,皇阿瑪說出削去八哥多羅貝勒爵位、禁足王府的時候,眼看著兩名大內侍衛將八哥帶了下去。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一切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一點力都使不上。”
馬車磕磕絆絆地前進著。紫蝶拿手輕撫著心上人的臉頰,說道:“這不能怪你。因為你們的對麵站著大清國的最高統治者——皇上。或許從我們這次議舉一開始,就過於自信地誤判了局勢。我們忽略了最不應該忽略的一個人,那就是皇上。跟你說件事,在山神廟裏送我三妹薔薇上路時,她當時就跟我說了,說八爺黨將來和太子黨還會有一場殊死的較量。如今看來,真是一語成讖!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太子黨死灰複燃隻是時間問題了。我們接下來還是有一場硬仗要打,避是避不開的。”
胤禟道:“想不到薔薇身為一名女醫官,竟然把皇阿瑪的心思揣摩得這般透徹。若是當初她肯倒向我們八爺黨就好了,她不但是一名良醫,說不定也是一位良將。”紫蝶腦中浮現出薔薇清瘦的身影,淡淡道:“那倒不可能。三妹這個人我了解。她一生的誌向都浸淫在醫道上,之所以摻和進了這場紛爭之中,我猜一多半還是為了保護她的姐姐玉堂。她們家沒有男丁,隻有她們這麼一對女兒。姐妹之間的感情自然很深。可惜,她最終也沒能保護住她姐姐,反倒把她自己也搭進去了。”
胤禟就這樣靜靜地靠在她的身上,呆怔不語。紫蝶說道:“胤禟,我允許你消沉一會兒,但是時間不能太久。不要忘了,你身後還有一大批人在等著你這個八爺黨的軍師拿主意。隻要二阿哥一日沒有坐上乾清宮的龍椅,我們就要抖擻精神跟他爭!既然當初決定爭了,就要爭他個光芒萬丈!爭他個無愧於心!爭他個不死不休!就算結局真的不如意,起碼我們竭盡全力地爭過了,此生了無遺憾!”一席話說得豪氣幹雲、雄心萬丈。
片刻之後,胤禟從她懷中抬起頭,臉上的消沉之氣已經一掃而光,仿佛又回到了平日裏那個自信滿滿的九皇子。他說道:“小蝶,謝謝你的鼓勵。我這幾日回去好好想一想,然後我們約上十弟、十四弟議一議,看看該這麼辦。”紫蝶點了下頭,稍稍安心下來。
二人說話的工夫,馬車已經到了府門口。紫蝶道:“我就不陪你了。監裏還有些許瑣事。”胤禟應了一聲,下了馬車進了府裏,隻見管家李福已經走了過來。胤禟問道:“有事?”李福試探著說道:“福晉、側福晉們都聚在一處,議論著八貝勒爺的事。想讓主子過去——”胤禟聞言瞪了李福一眼,嚇得他不敢再說下去。
穿過回廊,胤禟沒有去自己的書房,而是沿著小徑去了後院的偏院裏。剛到門口,隻見誇洛的貼身丫鬟瓔珞端著茶碗走了出來。一見到他,瓔珞趕忙福了身子請安。胤禟擺手道:“免了!她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