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茶沒有理會他,繼續問道:“當年為什麼要滅門蘇家?我阿爹當時隻是一名小小的僉都禦史,一名不入流的小京官,根本對你們的奪嫡大業構不成威脅。為何要那麼殘忍殺死我們全家?”胤禟回憶道:“當年的右副都禦史一案你想必也知道了。你爹與右副都禦史素來交好,我們收到消息說右副都禦史在出事前將一些機要密函交到了你爹手中。我們聽說後,為了以防萬一才決定痛下殺手的。你要知道當年皇阿瑪非常寵信太子爺,如果讓他知道是我們暗中在江南的士子中散播倒太子的言論,他能放過我們嗎?”
蘇沫茶一時沒有說話,胤禟繼續道:“後來我們也查證過了,這是一場誤會。右副都禦史手中的那些機要密函根本沒有交到你爹手中,而是被他秘密藏了起來。直到右副都禦史被皇阿瑪判了斬立決,我們從他家的一個下人口中才得知了那些機要密函的藏身之處。所以滅門蘇家是個誤會。”
“誤會?誤會?九皇子,你說的輕飄飄的。那可是三十二條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一句誤會就能推脫幹淨了?你害得我們姐們二人幾十年來互不相認,鬥得你死我活的。現在我姐姐去了,整個蘇家就我一個活口。你一句誤會就想了事?”蘇沫茶步步緊逼,逼到了鐵柵欄旁,怒視著他。
胤禟像是被她那凶狠的目光所懾,下意識地退了幾步,長出了一口氣,道:“當我決定要跟著八哥一起爭奪儲位時,腦子裏就再也裝不下別的了。隻裝著那把至高無上的龍椅。幾十年的奪嫡生涯,你們蘇家不是冤死的第一家,也不是冤死的最後一家。在我手底下冤殺了多少人,我自己都記不清了。蘇姑娘,你不要怪我。要怪隻能怪你們蘇家剛巧碰上了。別說你爹一名小小的僉都禦史,就是一省督撫、上書房大臣,我八爺黨也剪除了不少。隻要是對我們不利的,我們都會不折手斷地剪除。”
蘇沫茶目中的凶光漸漸消逝,道:“還是先前那個問題,當年你為什麼要救下我姐姐呢?為什麼不一刀殺了免除後患?”胤禟淡淡道:“沒什麼具體原因。那時我正在培訓一批小女孩兒,好讓她們將來能夠以宮女的身份進入皇宮,成為我們的眼線。還有,我覺得把蘇家全家殺了,隻留下一個小女孩兒為自己的滅門仇人所用,覺得挺好玩兒。於是,就救下了她。不過,你姐姐還真是沒讓我失望。她成了那一批女孩兒中最出色的,當了尚方監監正。為八爺黨忠心耿耿地效力了這麼多年。”
蘇沫茶靜靜地聽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年也就十多歲的小阿哥心理是那麼扭曲,殺光了人家的全家,卻獨獨留下一個活口。卻僅僅是因為覺得好玩。她一字一字地道:“塞思黑!你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冷血無情的畜生!不!你連畜生都不如!”胤禟哈哈大笑了幾聲,道:“你還別說,這個新名字蠻好聽的,叫起來朗朗上口。蘇姑娘,你是第一個在我麵前叫我‘塞思黑’的人。這個新名字聽著有些陌生,不過感覺還不錯。”
蘇沫茶閉上了眼睛,她實在不想看到麵前這個畸形、扭曲的男子了,好半晌才道:“聽著,我姐姐還有一句話讓我捎給你。這也是我今日來見你的目的之一。”胤禟即刻恢複了如常的表情,望著她像是在等她開口。蘇沫茶道:“我姐姐說她不怨無悔,無論現在還是將來,她都不會吐露對你九爺不利的一個字,讓你安心。說完這句話,她就咬舌自盡了。”
天啊!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沒有吐露對自己不利的一個字。而且為了守口如瓶,毅然選擇了咬舌自盡。胤禟被她的話震撼到了,忙道:“蘇副總管——”可是蘇沫茶已經懶得理會他了,快步走了出去。剛走沒幾步,就聽身後傳來了胤禟的嚎啕大哭聲:“啊!小蝶,你對我為什麼不是怨啊?為什麼不是恨啊?我這麼對你,你為什麼不恨我呀?”隨後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咆哮聲。
蘇沫茶嘴角一聲冷笑,心道:“姐姐,你聽到了吧?你的臨終之語讓這個負了你的男子陷入了極度的追悔交加之中。讓他就算是死也要帶著悔恨和痛苦上路。讓他的靈魂永遠不得安寧。”
一個大民族之中,有的窮,有的富,富有的拿出錢來辦義莊。義莊之中包括學堂、公田、祠堂等等設施。在曆史文獻上,最早有記載的義莊是北宋範仲淹在蘇州所致置,隨著滄海桑田般的朝代更迭,義莊的內容在漸漸縮窄,到了清朝初年,幾乎隻以祠堂為主。又另外有了一個十分專門的用途:寄放棺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