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破舊荒涼的古寺中, 佛像殘敗,已經長久無人清理供奉。
地上的磚石縫隙中生著許多綠色的苔蘚,梁架上密布著蛛網灰塵。
此處距離那繁華富庶的上京城,已經足有千裏之遙。
謝明斐躺在寺廟角落的一堆胡亂堆起來的草堆上, 有些疲憊的睜開眼。
他知道自己怕是生病了。
“華黎。”
謝明斐喊書生的名字, 眉頭微皺,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一個身影走到謝明斐麵前。
他的膚色略黑,樣貌隻能算是中等, 身上穿著灰白色的衣衫, 眉眼有些陰鬱,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和謝家九郎皎如芙蕖明月般的容貌比起來, 更是彷佛地上的塵泥一般。
這就讓人實在是想不通,這書生究竟是給謝明斐喂了什麼迷魂藥, 引得他竟然能夠不顧一切的離開謝家,離開上京。
書生看著謝明斐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心裏已經是有點不耐煩了。
書生出身在一個小山城裏,山城臨近南疆, 書生的母親就是一個南疆女子。
他的父親本來也算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當年也是突然不顧族人反對, 力排眾議娶了書生的母親。
這其中的秘密就在於苗疆內世代相傳的情蠱。
書生母親在臨死之前,將情蠱的真相告訴了他, 並且將這世上最後一隻情蠱交到了書生手中。
他本來是看謝明斐生的好看, 又是謝家嫡子,身份高貴。想著若是能夠搭上謝家這條大船,自己今日便是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了。
思量再三後, 將這唯一的一枚情蠱種在了謝家九郎的身上。
而謝明斐,也如他所願,對他如癡如狂起來。
他本來想借此進入各大世家的視線之中,誰知上京各家卻並不買賬,謝家更是直接將謝明斐給關了起來,不許兩人見麵。
書生也覺得有些發慌。
情蠱之事雖然隱秘,但是謝家到底是傳承多少年的世家大族,底蘊深厚,難保不會發現其中的端倪。
世上奇人異士這麼多,誰知道謝家有沒有供奉一位?
書生越想越覺得不安。
同時又隱隱後悔自己太過草率,一時之間被謝明斐的容貌給迷了眼,鬼迷心竅竟是就這麼把那枚珍貴的情蠱種在了他的身上。
隻是情蠱已種,自己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隻好硬著頭皮一條道走到黑。
他本來也不是多有心計的人,才學也隻能算是平平,屢試不第。
要不然也不會動這等的歪心思。
宋華黎蹲在謝明斐麵前,有些敷衍道:“應該就這幾天了吧。”
謝明斐便笑了起來,“那就好。”
宋華黎被謝明斐笑得心中一蕩。
他從見到謝明斐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張臉,應該說整個上京,沒有人能不喜歡謝明斐容貌的。
所以宋華黎才將那枚本來準備用在某位貴女身上的情蠱種在了謝明斐的身上。
隻是讓宋華黎覺得惱火的是,這謝明斐看似對自己癡狂迷戀,甚至不惜為自己和家中鬧翻。
但是每次當宋華黎想要表示出親近一些意思的時候,謝明斐都會神色大變,躲閃著不讓自己靠近。
有一次宋華黎實在忍不住,想要強吻的時候,還沒等靠近呢,就被謝明斐吐了一身。
這幾乎讓宋華黎懷疑自己所種的情蠱是不是出了問題。
可是除此之外,謝明斐似乎又是真真正正愛著他的。
情蠱的使用雖然沒說性別,但是一般而言,都是用在和自己不同性別的人身上的,兩個男子之間會不會發生一些別的變化,宋華黎還真的不太清楚。
因此這麼些天了,宋華黎別說得償所願,連謝明斐的手都摸不著。
他也不是沒想過用強,可是謝明斐看起來柔柔弱弱,貌若好女的模樣,卻是謝家從小就照著繼承人培養的。
騎射劍禦樣樣精通,宋華黎根本就不是謝明斐的對手。
因此宋華黎隻好這麼整天看著謝明斐在眼前晃悠,卻是看得見吃不著,別提多鬱悶惱火了。
謝明斐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靠在牆上,“華黎,你去最近的城鎮幫我抓點藥吧。”
宋華黎聽了謝明斐的話,這才驚覺今天謝明斐看起來似乎是要比平時虛弱一些。
他本來想張口讓謝明斐再堅持一下,可是眼睛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麼,便一口答應下來。
待到宋華黎走了之後,謝明斐靠著斑駁的牆壁,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宋華黎對自己的心思隻怕並不單純,但是謝明斐感覺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每次看見宋華黎的時候,他滿心滿眼都隻能容得下這一個人。
這樣的情感太過於狂熱,以至於讓謝明斐自己都覺得心驚。
家中管著他不讓他和宋華黎見麵的那段時間,也是察覺出他的異常,並且開始給他尋找解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