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斐似乎就是帶隰華過來露了個臉, 順帶參觀了一下玉泉山上的景色。
隰華隻管自己埋頭吃東西,對著場中的暗流湧動仿佛一點也不關心。
謝明斐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了,現在看著場中的這些‘熟悉’的故人們, 也沒什麼想要爭強鬥勝的心思,反而有點唏噓。
如今世家和皇室之間的矛盾已經是越發明顯, 隻等三年之後, 新帝即位, 以嫁入王家的安樂公主身死之事為由, 雙方的矛盾被徹底擺在了明麵上,再無調和的可能。
鬥爭最為激烈的時候,朝廷內的官員幾乎空了一半, 上京城內日日都有人家穿起白縞素衣。
而此時在座的許多人裏, 不少就死於幾年之後的權力之爭中。
最後還是因為西戎入侵, 世家和皇室之間才不得不暫時停止了這場內耗,共同抵禦外敵。
謝明斐抿了一口清酒,心中稍微有些悵然。
王三郎看著謝明斐不聲不語的模樣, 忍不住身子湊近了一些,道:“我說謝九,你不會真跑去哪個廟觀中修道去了吧?做這副模樣給誰看呢?”
謝明斐撩起眼皮輕飄飄掃了王三郎一眼,懶得和他磨嘴皮子。
王三郎是個懶散享樂的性子, 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上一世的權勢之爭中,不論他願意與否,還是被卷了進去。
隻是王三郎的命運比起其他人又好上許多,到底是倚靠王家這棵大樹,並未波及自身。
後來等到局勢平穩,便帶著妻兒遠離朝堂, 歸隱山林去了,倒也落了個輕鬆自在。
他們這一輩的人中,身死的、家破的、貶謫流放的、囚禁的
至少一半都未能得到善終。
相比之下,王三郎已經是極其幸運的一個了。
謝明斐又默默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王三郎見謝明斐不理自己,幹脆提著酒壺走下來,坐在了隰華旁邊,笑嗬嗬的打招呼道:“小郎君。”
隰華看了這人一眼,也沒說話。
王三郎心下嘀咕,難不成謝明斐現在不愛理人的毛病是和這位小郎君學的?
“我叫王少川,在家中排行第三,旁人也叫我王三郎。”
旁人都說了這麼多了,隰華也不好再不理人。
便抿著唇微笑了一下,“原來是王家三郎。”
王三郎見少年願意和他搭話,連忙攀談起來,“我和你家這位謝九郎都是認識了多少年的好友了,你直接叫我王三就行。”
謝明斐本來剛要對王三郎竟然越過自己去找隰華說話十分不滿,但是聽到那句“你家謝九郎”之後,又默默的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算這個王三還知情識趣
隰華也沒覺得王三郎這句話有什麼問題,便也很自然的道:“王三郎叫我隰華就好。”
王三郎見隰華態度不卑不亢,談吐舉止也十分的自然大方,一點沒因為自己是王家人的身份態度就有所改變,心中暗暗點了點頭。
上次謝明斐身邊的那個書生他也是見過的,明明是一副趨炎附勢的諂媚嘴臉,偏偏還又端著放不下身段。
那樣的人王三郎一眼就能瞧出是個什麼貨色,偏偏謝明斐就將那書生當成了個寶貝,言聽計從的。
王三當時就覺得這謝明斐的腦子肯定是進水了,而且不止一點,要不然幹不出這樣令人迷惑的事情來。
就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那也不至於眼瞎到那種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