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所以瞻前顧後，無非在替皇後為難。
此事肯定不能糊弄過去，對盛府不好交代，然而罰得重了，又會惹到另一位，說不得那母子之間又生嫌隙。
皇後終於想好了，“傳本宮口諭，宮內府嚴查此事，雲庶妃回去閉門思過！”
她如何不明白，自己這手不能不伸，也不能伸得太長。
“娘娘，奴婢鬥膽！”
“說吧。”
“哪家妾侍不服管教，都該交當家主母發落，這是常理。不過，說句冒犯的話，離王妃還是半大孩子，行事難免任性，別到後頭回了府裏，兩人又要鬧起來，倒不如，”
楊夫人從鏡中瞧了瞧皇後，“將雲庶妃留置宮中，便是當婆婆的親自管教之意。”
皇後被氣到笑出來，“你這什麼主意，回頭玉兒那小心眼，指不定又不高興，背地怨怪，說本宮護著雲庶妃。”
楊夫人在皇後耳邊道：“人不擱在您眼跟前，送到……妙善齋？”
皇後頓時怔住，拿眼看看楊夫人。
“靜安居士素來最會調教人，您莫非忘了？”楊夫人笑道。
楊夫人當年被選進宮中，便是因為聰明伶俐，從幾百號人裏被挑出來，由靜安居士親自調教，最後送到皇後這邊。
在這一點上，靜安居士於楊夫人還有知遇之恩。
不誇張地說，便是如今母儀天下的皇後，也得過靜安居士的點撥。
“那位……”皇後一臉遲疑。
靜安居士自稱垂垂老矣，早已不插手宮中之事，平日在妙善齋裏混著，自得其樂，這會兒弄個人過去，她能高興？
“以靜安居士與盛府的親近，若是他們聽說，娘娘把雲庶妃交給那位管著，自不會有話了。”
楊夫人又點出了關鍵，“您這也是在替離王殿下考量，別到後頭，殿下在前麵打仗，後院鬧得一團亂，於他也是不好。”
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她算是讓兩個兒子折騰夠了。
雲清寧也沒想到，這才過了幾日，她又回到妙善齋。
當然，按楊夫人的說法，這是皇後對她的懲戒。
這種懲戒，包括但不限於，同妙善齋的小尼們一起早晚功課、清理庭院，還有洗衣做飯。
好在，雲清寧適應得也快。
這日天還沒亮，換了僧袍的雲清寧便和幾個小尼打掃起了後院佛堂。
此時佛堂背麵，那個無字小牌位又吸引到雲清寧的注意。
頭一日過來，雲清寧就發現了，這處有些不同尋常。
佛門清靜之地，沒誰敢不計生，能在這兒放的牌位，想必是有出處。
當然，雲清寧沒去找人打聽，她如今是受罰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雙手合十，朝那小牌位拜了拜，口中念著“罪過”，雲清寧細心擦拭起來。
“那幫小丫頭，倒是學會支使人了。”身後有人道。
雲清寧停下，瞧見靜安居士從後麵過來，忙見了禮，又往後退了一步。
上回最狼狽之時，也是多謝人家收留，可不知為何，雲清寧總覺得，這位不苟言笑的居士，不太好親近。
“在這兒不用拘束，皇後帶話，讓我教你規矩，說來是她打錯了算盤，”
靜安居士笑了一聲，“我如今歲數大了，隻想多活幾日，懶得煩心，當惡人這事，我更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