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宅前院一間廂房,無情陰沉著臉,衝躲在天命身後的趙重陽道:“去問問你家九公主,她這事兒做得到底地不地道。裏頭躺著的那位如今動都動不得,她瞅一眼就不管了?可是非要本將軍拿刀抵在她脖子上,才肯過來?”
趙重陽被嚇到了,隻敢躲在天命後頭。
“便不提當初殿下救過她的命,昨晚到底是誰不要命地,頭一個衝進回春堂。可知道殿下乃是萬金之軀,但要出了什麼事兒,你們擔得住?”
天命一邊護著趙重陽,一邊勸道:“無情哥哥,阿植哥哥針紮得可好了,前頭我練功夫崴了腳,便是他給紮的,一點都不疼,立時就能走道兒了!”
私心裏,天命覺得無情話說過頭了。
離王從火場出來,被送到白家大宅。九公主也沒說不管,親自給殿下灌了藥,也是她紮的針。
後來交給阿植,也是回春堂出了大事,九公主得去撐著。
“臭小子”,無情作勢要踢天命,“看來在這兒待久了,心也不擱殿下身上了!”
離王到底為誰而來,九公主能不知道?
看來那位就算當了娘,也還是不懂半點人情事幫。
天命不敢吱聲了。
這指控,他可經不住。
當年是離王把他帶回來的,天使這輩子絕不變心。
“把九公主叫過來”,無情瞪著趙重陽,“可知殿下安危,一發而動千鈞。但有閃失,那頭有人燒了回春堂,這一頭老子燒了你白家大宅!”
“別……”
天命趕緊擺手,“無情哥哥,殿下不會有閃失,九公主出去之前說了,殿下會好起來的。人人都知,我家九公主是撫州最好的大夫。”
無情嗤笑一聲,“什麼時候九公主成你家的了?”
天命不過說順了嘴,被無情抓住,小臉頓時通紅。
趙重陽如今與天命是好兄弟,見他被駁得啞口無言,膽子冷不丁上來了,伸著脖子道:“我姐姐不得空,她這會兒還得坐診呢!姑姑算過了,回頭修屋子一大筆銀子,夥計們的工錢不能停,這兒一大家子還要開銷,都得靠我姐姐掙回來,她可辛苦了。”
赫連城趴在床榻上,頭上、後背上紮著針,看似閉目養神,耳朵卻聽著外頭的動靜。
“若她當年被狼吃了,何來這麼多麻煩事!”無情冷哼一聲。
趙重陽一時睜大了眼睛,怎麼還有這一出。
天命摸了摸鼻子,側頭道:“當年九公主在林子裏遇了狼,是殿下衝進去救的,殿下後頭還受了傷。”
“那個……我姐姐沒說過!”趙重陽理直氣壯地道。
無情嘲諷,“她當然不說,九公主隻會追著殿下要銀子!”
一個大人跟倆孩子鬥嘴,大的不自覺勝之不武,小的心裏絕不服氣。
外頭鬧了半天,裏麵的赫連城,心中卻陰霾重重。
“殿下,針已然拔了!”頭頂上,有人說了一句。
赫連城回過神,隻這會兒全身動彈不得,還得靠給他紮針的阿植幫忙,這才翻了身。
昨晚一根大梁砸到後脖頸上,赫連城昏過去的一刹那,覺出全身酸麻,後頭醒過來,便不能動了。
阿植一邊收針,一邊問道:“殿下可有身上發熱之感?”
赫連城嗯了一聲,脖頸稍有了知覺,至於別處……
“同本王說實話,是不是就此不能動了。”赫連城盯住阿植。
滅了涼國,對赫連城而言,並非結束。
他還有雄心壯誌,那是外祖從小灌輸給他的——天下一統。
一覺醒來,得知狀況不好,赫連城的心便直往下沉。
所以,一切就此結束了?
“殿下不必擔心,師姐說是能治得。”阿植低著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