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皮肉傷讓雲嗣封足足躺了五天,直到今日,兩個手下過來報信,他們那一營,好幾個竟是染了疫。
這下雲嗣封再也趴不住,自是趕緊起來,叫人拿來衣裳,便要過去看看。
世子夫人正端著湯藥進來,見此情形,驚問,“這是做什麼?”
那日世子夫人帶上受了傷的兒子,頭也不回地來了錢府,反倒比在晉王府自在。
趁著雲嗣封睡著,世子夫人特意請來雲清寧,聽她親口說了未傷筋骨,才鬆了口氣,後頭便一心一意侍候著兒子。
至於晉王府這老兩口高不高興,她也不想管了。
反正人家也沒找過來。
同世子夫人說了事由,雲嗣封已然穿好衣裳。
知道這孩子心地善良,將他那些兵當成兄弟,世子夫人也沒有攔,可瞧著兒子要出去,趕緊抓過被他拉下的虎頭香囊,追到外麵,“把這個帶上!”
雲嗣封隻得又回來,口中剛要抱怨,卻乖乖地將香囊戴到了脖子上
“放心吧,都好著呢!”
雲嗣封抓了抓頭,“那香囊還有嗎,不成我給兄弟們都帶些去,都是爹生娘養,這會兒少一個倒下都是好的。”
略想了想,世子夫人道:“倒有幾個,我再過去問問還有沒有藥,真不成咱們再配一些。”
“娘趕緊去!”
雲嗣封催道:“對了,還有那個丸子,有多少拿多少!”
沒一時工夫,牛管事提了個包袱過來,笑道:“少將軍,這裏頭是調中丸,就水服下,再佩上香囊,百毒不侵,絕不會得病。”
仗著底子不錯,牛管事如今又活蹦亂跳,翠玉還有另外一位病倒的也在恢複當中,好在有白夫人這位大夫,這一難,錢府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真這麼靈?”邊上雲嗣封手下還不太信。
“不瞞各位,我前頭染過時疫,”牛管事興致起來,用手捶捶自個兒胸口,“瞧見沒有,如今我這身子骨棒棒的。白夫人雖是女流之輩,可是有真本事,當時都還沒時疫的說法,她便一眼看出不對,急著讓我們趕緊將藥材買回來。”
“既是讓你們碰上了,還不趕緊吃,”雲嗣封笑道,隨口問牛管事,“何時這府裏多了一位白夫人?”
牛管事忽地回過神,方才世子夫人讓他送藥,特意囑咐不許提白夫人,想來他上回得病,把腦子弄壞,少不得訕笑,“……遠親。”
雲嗣封點了點頭,瞧著兩個手下急不可待地拿過藥丸吞了,不免摸了摸下巴,琢磨片刻,又看向牛管事。
好在雲嗣封後頭也沒多問,帶著人便出去了。牛管事親自送少將軍,再回來時,後背出了冷汗。
錢府到底是高門大戶,牛管事的爹在這府裏當了一輩子管事,後頭便輪到他。那會兒老太爺還在,上下打點的事,牛管事做了不少,自是見多識廣,關於那位白夫人的身份,多少猜出了些。
實在是不可說啊!
雲嗣錦一走便是好幾日,世子夫人成日坐立不安。若平日就算了,隻如今外頭那麼亂,兒子身上又帶著傷,可不教人擔心。
“娘!”雲嗣封的聲音突然傳進屋裏。
世子夫人忙應了一聲,趕緊到門口。
倒是雲嗣封已然進來,瞧著路走得還算穩當。
世子夫人正想問雲嗣封可用過吃食,這孩子冷不丁問道:“娘,咱們府裏不是有位能瞧病的白夫人嗎?”
世子夫人立時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越都城外一處軍營大帳中,趙重陽身披鎧甲,正叉著腰,在裏頭踱來踱去。
天命走了進來,“奇了怪了,說好這兩日出城來取藥,早上我去瞧了,那幾個箱子還擱在那兒。”
趙重陽本就凝重的神色,越發沉了幾分。
晉王那老家夥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趙重陽一早便說得明白,希望大家能坐下來談一談,大家和和氣氣地把事兒給解決了。
晉王一直沒搞清楚的是,身為皇帝,趙重陽絕不甘心受人鉗製,別說晉王,便是他姐夫,趙重陽都曾把話挑明,若是想讓他當傀儡,他便不必來越國了。
所以,晉王搞出這一場,想把趙重陽徹底逼走,純屬打錯了算盤。
事情鬧到今日這一步,晉王不肯讓,趙重陽更不會讓。
然而,這場不該發生的權利之爭,終究禍及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