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陽光一掃前幾日下雪的寒氣,從融雪中冒出的綠色枝芽充滿著欣欣向榮的朝氣。
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穿著一襲白衣坐在門廊上,深褐色的發絲隨便的束在背後,沒穿鞋的赤足從長長的衣擺下露出一點,他靠在柱子旁半瞇著眼,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曬著曬著似乎有點困了,他閉上眼打算在溫暖的日光下舒服的打個盹。
時間無聲的流逝,陽光的腳步把他後方的影子拉的又斜又長,他卻毫無知覺地睡著覺,一動也不動像是他的時間靜止了一樣。
宮錦打開大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歲月靜好的景象。
他像是對這樣的畫麵習以為常,盡量不發出聲音的走進院子裏。
走到了白衣男子身邊,宮錦靜靜的看著眼前人的睡顏,原本削瘦的臉頰紅潤了一些,看起來很有成就感。
“你要看到什麼時候?”仍閉著眼睛,周逐痕挑起了眉,等的有些不耐煩。
宮錦收起眼神裏的滿意,笑著道:“我倒要看看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像是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周逐痕張開眼睛瞄了笑著的宮錦一眼,沒有說什麼,而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連哈欠一起附贈,眼角都沁出了淚珠,“剛好你回來了,我餓了。”
“那我去做飯,你等我一下。”宮錦放下手上的書冊,要往廚房走去。
“等一下。”
宮錦回過頭,“怎麼了?有什麼想吃的嗎?”
隻見周逐痕皺著臉,“想吃什麼無所謂,反正我是不想吃白粥了,都已經吃一個禮拜了。”
宮錦看到他那個嫌棄的表情很想笑,“的確是吃滿久的,你身體也恢複的滿好,是該換一換了。”
“真的嗎?”周逐痕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那我想吃辣子雞丁、魚香茄子,要是來一點酒就更好了。”
看著馬上就得寸進尺的周逐痕,宮錦無奈:“大哥,我隻是說要換個菜色,這不代表你可以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了,你說之前怎麼不先看看你吊著的胳膊。”
周逐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又把視線轉了回去,“我不管,我以前受傷也沒管這麼多,一個多禮拜沒吃辣我的人生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撿回來的時候還以為是隻安靜漂亮的貓,結果其實是個嬌氣又難哄的祖宗,還牙尖嘴利的很,他完全不是對手。
宮錦很苦惱,不知道要怎麼說服他,隻見眼前的人還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明明是個二十五歲的大男人了還裝可憐。
重點是,他偏偏就吃這一套。
“好了我知道了,”宮錦投降,“我會在炒蛋裏放一點辣椒,不能再多了,知道嗎?”
臨走之前,他又回頭努力裝出惡狠狠的樣子說道:“酒你就想都別想了,這棟房子裏一壺酒都沒有,你別找了。”
被發現在偷偷找酒的周逐痕也不害臊,在後頭喊道:“不要隻放一點,就不能再多放一點嗎,幹脆直接放整把辣椒吧!”
宮錦搖著頭走進廚房。
一直看著高大的男人走進廚房周逐痕才放棄喊話,他看向開著的大門。
那裏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躲在半掩的門後。
那個小孩子從宮錦回來不久後就一直在門口探頭探腦,看上去很有福相,腦袋還圓滾滾的感覺很可愛。
那個孩子一和周逐痕對上眼就抖了好大一下,大大的眼睛寫滿驚慌,馬上就轉身跑走了。
看來是個害羞的孩子呢,周逐痕有些遺憾,他可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可惜以前生活的環境不太會有孩子,有也不怎麼可愛。
難得遇到一個看起來卻有點害怕他,周逐痕摸著下巴,是自己看起來很嚇人嗎?還是宮錦家有問題?
廚房裏傳來香噴噴的味道,周逐痕從中間準確的捕捉到辣椒的香氣,雖然隻有一點點他也是很滿意了,宮錦那個家夥可是嚴格的不得了,對身體不好的事情都嘮叨得不行。
他隨手打開手邊宮錦帶回來的書冊,“字跡還挺嫩的,是作業嗎?”
這麼說起來,聽說宮錦是教書先生的時候周逐痕還不怎麼相信,該怎麼說呢就是很難把他的形象和書堂裏那種正經八百的老頭子鏈接在一起,雖然他看起來的確是會討小孩子喜歡的麵相啦。
漫無邊際地想著一些瑣事,周逐痕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撐在後方晃著雙腳,感覺到傍晚涼涼的微風拂過耳際,眼前冒著綠芽的院子很寬敞,這裏就像是夢一樣能讓人忘卻一切煩惱的地方。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宮錦的男人帶給他的,宮錦的溫暖和善良成為了他的避風港。
“也許壞運氣的盡頭會接著好運,這句話還是有一點道理的吧。”周逐痕看著橘紅色的天空,歎息一般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