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她很多樣子,卻從不知道,她還會作畫。
這個女人,真是處處給他驚喜。
蘇玖並未發覺皇甫爵的到來,細細的手腕拿著鉛筆緩緩的畫著,她看似作畫,其實是在讓自己平靜下來。
自從母親離開之後,她情緒便極為敏感,很容易就陷入悲傷之中,性子又極其執拗,不管內心如何,她都會偽裝的很好。
而正因如此,她一步一步走向了人格分裂。
後來,是一名心理醫生告訴她,她必須找到一個宣泄的突破口,發泄自己的情緒,不然她遲早完蛋。
然後,她便開始作畫。
沒有任何老師教,甚至連蘇博弈都不知道,她看著麵前的景物,便能自然而然的平靜下來,將它們呈現在紙上,畫完了,她也就平靜了。
蘇玖覺得這個方法是非常好的,沒有人發現她的小情緒,沒有人發現她的脆弱,她就能重新做回自己。
那個打不倒的自己。
素描很快畫完,蘇玖鬆了口氣,轉頭,動了動脖子,這才發現皇甫爵在她的身後。
“什麼時候回來的?”蘇玖問。
皇甫爵伸手放在蘇玖的肩側,替她揉了揉,力度剛好,“剛剛回來,畫的不錯。”
“舅舅,是不是覺得舅媽特別有藝術氣息?”洪雪在一旁說道,朝皇甫爵眨眨眼,“我聽說舅媽回來了就立刻過來啦,舅舅,你不會介意吧?”
皇甫爵深深看了洪雪一眼,“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給皇甫媚打電話。”
洪雪小臉立刻搭下來,“不要啦舅舅,我媽天天要讓我學禮儀,茶道,鋼琴……天哪,她是想把握培養成大家閨秀嗎?可是我根本沒有這樣的天分好不好。”
看著洪雪愁眉苦臉的樣子,蘇玖忍不住笑出聲來,捏了捏洪雪的臉,“你可是總統大人的侄女,怎麼能連這些都不會?”
“就是不會嘛。”洪雪吐吐舌頭,“就算會我也不想表演給他們看,他們又不是我的誰。”
這語氣,便有些小姑娘賭氣的意味在裏麵了。
蘇玖笑了笑,這樣的話,也隻有孩子會這樣肆無忌憚的說出來,成年人是不會說這毫不委婉的話。
“舅媽,我餓了,我去找李嬸要吃的,你和舅舅慢慢玩啊。”洪雪笑眯眯的說道,體貼的關好門。
那玩字被她音調一拖,拖出另一番韻味出來。
皇甫爵將畫拿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怎麼了?”
單單三個字,她卻知道他已經懂了她的心思。
這麼多年,她都隱藏的很好,從來沒有人發現她有過的小情緒。
蘇玖鼻尖一酸,原本以為已經消除的委屈此刻又湧了上來,她想笑著對皇甫爵說我沒事啊,或者隨便開個玩笑,可是嗓音偏偏發不出聲來。
“我回去了。”蘇玖低著頭,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的說道,“我感覺,爸爸已經不愛我了,至少,已經不信任我了。”
皇甫爵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他並沒有說怎麼會,而是問她,“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
蘇玖便把今天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看著自己的畫,喃喃的說道,“其實我不太明白,爸爸憑什麼這樣很輕易的就否定了我,他不問我這個月過的好不好,不問我在F國有沒有發生意外,單單是憑蘇可兒的一麵之詞,便覺得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