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截,突然有一物急急忙忙地落於身前,定睛一看,是那個少年——雲起。
是熟人,容九禪放鬆警惕。
倒是雲起,有些不知所措。容九禪聲音溫涼如水,“你怎麼在這裏?”
雲起不敢抬頭直視容九禪的眼睛,將手上的一個袋子遞過去。容九禪望著袋子,無聲的問這是什麼。
“吳乾托我跟著您......”
原來如此,沒想到吳乾那個窮死鬼還有這等細心之處。容九禪接過袋子,袋子挺沉的,他問裏麵裝的是什麼,雲起告訴他就是采摘的鮮果。
雖然一整日未曾進食,他也不想吃東西,也沒有感覺到餓的意思。提著袋子,立於原地,茫茫然。
雲起也是個眼尖的人,隨即開口,“道長,新鮮的果子,您嚐嚐看怎麼樣。”
沒有食欲,實在有些為難,容九禪看看袋子,並沒有要打開的意思,隻是問,“吳乾有消息了嗎?”
雲起搖頭,“原本我跟他一起走的,被他趕回來了,他說需要有人留在道長身邊,於是我被他趕回來了。”
“我無礙,你走吧!”容九禪直接拒絕了雲起的好意,準備自己一個人走。
雲起急道,“既是受他人之托,雲起也自當完成囑托;還有,道長於在下有救命之恩,理應如此!”
容九禪想說不必如此,也無需介懷,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因為看雲起時,他發現那也同樣是一個落寞的孤魂。
“多謝!談不上恩情的,職責所在,無需掛心!”
他想這樣說,想必容易理解接受些。他停頓半刻,準備離去。雲起見狀,急道:“這麼晚了,道長要去哪裏?”
容九禪說:“去鎮上吧!”
他記得,子娟說過,過了拱橋,向西走,再走三裏路大概就到了。
雲起不作聲,自己隨便哪個旮旯角落都可以呆一宿。道長是不可以的,道長那樣嫡仙一樣的人物,就是他也不忍讓道長受委屈。
“就讓雲起跟著您吧,我絕不現身,也不給道長添亂,我......”麵對這樣的懇求,容九禪找不到理由來駁回。
他說,“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雲起眼巴巴的,“我離得遠遠的,不打擾道長,道長當我不存在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容九禪抬腳離去,雲起果然隱去身形,在後邊跟著。
其實,他不是習慣了一個人,隻是他不敢再跟任何人有瓜葛了。
隻要跟自己親近的人,最後都不得善終,容九禪把這一切都歸結於自身,他覺得自己就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獨一世。所以,他再也不會跟任何人走的親近了。
黑夜是一段好時光,可以卸下麵具,挖開前塵往事,也可以緬懷舊人。
即使把自己解剖的體無完膚血淋淋的,也不會有人發現。不管在黑夜有多崩潰和撕心裂肺,翌日,還是要戴上麵具,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含笑與各路人鬼蛇神鬥。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是人心!
人心,看不得;人性,探不得!
容九禪就喜歡在黑夜行走,這是一段屬於他自己的時光,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懷念心裏的那些人,也可以黯然傷神。
他抬眼望向夜空,星子稀疏不多,但很閃爍,他駐足,望望頭頂上方,果然看到了四顆很亮的星。
風棲遲說過,那些離開的人會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看著自己。容九禪在心裏默問,“你們還好嗎?”
明知道無人回答,還是心下泛涼。
黑夜抵不過思念,少年抵不過歲月蹉跎。
趁著星光,大步離去,影子散落一地,寂然傷神。
“哇”的一聲慘叫刺穿耳膜,一樣東西從天而降,落於不遠處。
說時遲那時快,雲起飛身向前擋在了容九禪的前麵,將道長護於身後。見那東西在地上撲騰了幾下後,漸漸地就沒了動靜。
雲起飄過去,細細查看,是一隻黑鴉,身上還散發出黑氣。
容九禪走過去,就看見一隻躺在地上的黑鴉,周身布滿黑氣,那氣味很熟悉。
“道長,這氣味”,雲起感覺這氣味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