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姓伍。」

「你想清楚了?」

「我生我養我教,自然跟我姓氏,你反對嗎?」

不為想一想,「我不反對。」

不虞開口:「不允你別理不勞的事。」

不為冷笑「我不怕人說我多管閑事,她是我親姐妹,為她被人叫三姑六婆,我心甘情願,人人撇清做君子,她找誰商量?」

「你的主意未必是好主意。」

「在這種要緊關頭,餿主意也好過沒主意。」

「是是是,姑奶奶。」

他與於忠藝又出去了。

孩子們照常上學,不管怎樣,日子總要過下去。

不為走到那缸金魚前,涓然淚下。

保姨用手輕輕拍她的肩膀。

不為轉過身子。

保姨坐到她身邊,「事情辦得七七八八了,你們能力高,兄弟姐妹在一起合作,水到渠成。」

不為握看她的手。

「我在伍家二十年了。」

她好像有話要說,不為仔細聆聽。

「老了,想還鄉去,我原籍浦東,十分想念老家,還有親眷健在呢。」

不為霍一聲站起來「你怎麼可以走?」

「不為,你且聽我說,趁還有點力氣,我打算開一片護理院,專服侍老人,好讓他們舒舒服服走完最後一程,也是功德,地方已經找到,是一間舊的西式洋房,冷熱水俱全,已在裝修。」

不為睜大雙眼「你要離開我們?」

「女傭可拉桑有個表妹叫阿索利,懂得護理她會來報到,加上司機,太太夠人用了。」

「你把事情告訴她沒有?」

「說過了,她沒反對。她替我高興,她已把退休金發放給我。」

「保姨你真的要走?」

保姨一味陪笑「小於同我一起回上海。」

「他也去?」

「也是為他前途。在本市,高不成低不就,總不見得一輩子做擁工,辦護理院究竟是一盤生意。」

不為忽然生氣了[這樣無情無義,說走就走,撇下我們孤兒寡婦走,盡管走好了。]

保姨看著她,「我同太太說過.最難接受這件事的會是不為。」

身後一把聲音說:「被你說中了。」

那正是伍太太。

[保姨在伍家服務二十多年是難得的緣份,她又不是我們家生奴隸,當然有退休日子,你高高興興歡送她才是,怎麼會吵起來,這是西洋禮節嗎?」

不為氣得落淚。

保姨說:「年輕人統統喜聚不喜散。」

伍大太答:「她自己第一個先走,她撇下我們就什麼事也無,你有空可以到浦東探保姨及阿忠。」

不為說:「媽媽,我怕你少了他倆不慣。」

「是差一點,可是,也不能把他們鎖在屋裏呀。」

不虞出現,「什麼事?媽媽有話說,為什麼不叫我?」

「保姨同阿總要返浦東開老人護理院。」

不虞一聽,「哎呀」他叫起來:「好主意,做華僑生意,取價高,成本低,一流服務必有可為之處,保姨,沒想到你有上佳生意頭腦,佩服佩服。」

不為氣結。

不虞說下去:「太多美容院健身院了,競爭大,生意未必好做,老人服務會是一枝獨秀。」

保姨笑得合不攏嘴。

「保姨可出售股份?」

不為一個人離開家門。

她走到門口有車子駛過來。

不為搶白:「你還在這裏?你升格做老板了還不朝高枝頭飛去?」

於忠藝不出聲。

不為漸漸平靜下來「是,我爸已經不在,你的工作已經結束。」

於忠藝仍然不響。

「留不住你了。」

他這才開口:「伍家上下對我客氣,我學習良多,十分感激。]

「多謝你陪家父最後一程。」

「是應該的。」

「幾時走?」

「下個月初。」

「快了。」不為依依不舍。

「保姨說,現在家裏住得下,你搬回來吧。」

老人搬出去,少壯挪回來。

全靠這間祖屋了。

那日回到公寓,不為工作至天亮。

腰酸了四處走一走,口渴喝杯水,白光刺眼才發覺紅日升起雙眼濕倦,倒頭用枕頭蒙麵睡了一會。

電話響,是翁戎打來。

「朋友告訴我你家有白事。」

「是。」

「可以分家產了吧。」

「每個人都那麼說,家母仍在世呢。」

「應當趁早安排,免得來日手忙腳亂。」

不為幹笑數聲。

「你能分得多少?」

「我不知道,我不在乎。」

翁戎說:「你別傻,照規矩三分一,爭到底。」

「你幾時回來?」

「這一兩天,告訴你,回家住,在母親身邊搭張小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