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妤看出林嘯仍有猶豫之色，語氣便清冷了一分，說道：“爹爹不要在隱瞞了，這事我已經知曉。想必爹爹也聽說過我遭遇刺殺一事。”
“是，一直想去燁王府看看你，但是……但是……又覺得沒臉！”林嘯垂下頭去，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隻是那份垂老之色，讓人心生憐憫，不忍再斥責。
林芊妤歎了一口，悠悠道：“爹爹不可能沒有想到，若是那刺殺我的人，尋到了林府，林府上下，會遭遇怎樣的厄難？爹爹就算不為我著想，也得為您的子孫著想不是。若是我娘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您手裏，您不妨交給我，我會給爹爹一大筆錢，爹爹就辭了官，尋一僻靜之地，好好頤養天年，豈不比在這官場內整日看人臉色的好？倘若兄長有經營的頭腦，再做點小生意，一家人的日子定也過的滋潤。”
“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爹爹不是不懂，與其整日提心吊膽，還不如歸隱田野，做一平民布衣，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
林芊妤的話，使林嘯陷入了沉思。林芊妤也不催促，這林嘯為官數十年，很多東西應該能看透了。如今林府又遭遇了這樣的變故，他更應該能體會到其中辛酸。
之所以還死守著這份官職，無非是想要用那俸祿，來養活這一大家人罷了。可是……他品級不高，俸祿是有限的。這大家子人的吃吃喝喝，可不是一份死俸祿能供應的起的。
何況，她還點出了其中利害！
“哎……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林嘯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林芊妤道：“我負了你娘，也沒有照顧好你。如今犬子又咎由自取。哎……”
“芊妤，容爹爹再喚你一聲芊妤！當年，就是因為你兄長偷聽了我與你娘的談話，才知道你並非他親妹妹，才……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報應，都是報應啊……”
“芊妤，釗兒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可否請你看在為父的這層薄麵上，原諒釗兒？”林嘯渾濁的老眼已經開始泛紅，似乎是對斬斷這段父女情，有些不舍了。
畢竟，他要認了！既然認了，他這個爹，也就不再是爹了。這一刻，深深的悔意再次在心頭橫生，他當初怎麼就沒有好好疼惜這個女兒呢！
“爹爹多慮了，那些事早就過去了。爹爹還是芊妤的爹爹，不管之前如何，這畢竟是上天賜的一段父女情。以後女兒……還會去看望爹爹的。”
林芊妤衝到嘴邊的一段話，生生的咽了下去。她其實想說：以後女兒還能活著的話……
“好，好！我替那個不孝子，謝謝芊妤。你跟我來！”林嘯眼中泛起欣喜之色，伸手抹掉流出來的老淚，有些蹣跚的起身，向著外麵走去。
院子裏，是一株再普通不過的槐樹。林嘯來到槐樹底下站定，辨認了一下方位後，從牆角拿了一把鏟除積雪的鐵鍬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