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
明月高懸,金庭湖中鱗光閃爍,唯有停靠在岸邊的幾條漁船上,還泛著些燈火。
一艘小舟,此時就飄蕩在湖上,無風自動,蔚為一奇。
而在船上,又有一名少女,僅穿著薄紗,天姿國色,卻麵容冰冷,不似凡人。
“我既親自到來,龍君又何吝一見?”
到了無人處,這女子輕歎一聲,聲音如同冰玉交擊。
“妖聖娘娘,你乃楚國陸地妖族之主,為何到此?”
湖底,一道黑影出現,金波蕩漾,現出金庭龍君的身影,來到舟上,與這妖聖娘娘相對而坐。
龍君默然良久,才開口問著。
“你莫非真的不知?還是故作如此……”
妖聖娘娘眸子中倒映出明月與燈火,以冰冷而不帶絲毫情感的聲線道:“天意如刀!哪怕我妖族雄霸萬古,此時也隻能如履薄冰,爭得一線生機!本宮已經連最喜愛的幾個孫女都舍了下去,不然,如何有著大楚之亂?王喬之死呢?”
“唉……自古天意高難問,娘娘又何必庸人自擾?我妖族雖衰,但四海之外,大澤深山當中,也未必不可以繼續存身,延續一片樂土!”
金庭龍君就歎。
“你果然做了人道神祗,已經沒有半點之前的香火情分了!”
妖聖娘娘冷笑一聲:“為何人族要做這天地主角,我妖族就隻能仰人鼻息?之前……我見你讓那小鯉魚靠近潛龍,還以為你是為了我妖族考慮,但等了三年,才知道你們都是被氣數蒙蔽,自甘墮落下賤!”
言語之間,這金庭龍君的神道金身,根本隱瞞不了。
甚至,就連許家的一舉一動,都沒有漏過。
隻是因為顧忌龍君布置,又或者單純被楚都方麵牽扯了心力,才沒有多麼動作,此時卻是失望至極。
那李鸞,哪怕拋棄妖身、修為,重新轉世為人,許廷照樣棄若敝履。
由此觀之,即使妖族自廢武功,委屈求全,也必然沒有什麼好下場。
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金庭龍君默然,他們都是妖族中的大能,智慧通達,有些話,根本不用說,彼此就知道了意思。
李鸞親近龍氣,實際上也是祂的部分試探。
但許廷另娶愛妻,冷落此女的做法,無疑中就失去了很多氣數,特別是與妖族的聯係。
“奈何天意如此,本君又能如何?”
良久之後,它還是開口:“哪怕許廷不堪造就,兵敗身死,人族中照樣會有真龍,攜大運而起!其勢更烈!”
“因此,本宮才布局天下,一方麵製造混亂,一方麵圍殺潛龍,我妖族族人稀少,就務必要這人族也減丁減口!”
妖聖娘娘淡漠道:“原本王喬與上一任楚帝,都是大有氣數之人,此時身死族滅,氣運自散,天下難以快速一統,對於我們便越為有利!”
“看來,娘娘這次,非殺許廷不可了?”
金庭龍君眸子一下化為金色:“金庭湖乃我神域,若是之前,在此地,本君勉強可以與娘娘抗衡,但此時娘娘抗拒天意,元氣大傷,到底還能發揮幾分實力?”
“自然不是此時!”
妖聖娘娘莞爾一笑:“隻是……出了這金庭湖,你又能庇護這人族多久?為我妖族大業,龍君就不願袖手旁觀麼?”
“恕難從命!”
金庭龍君沉聲說著,一揮手,一絲絲靈氣就彙聚而來,封鎖湖麵。
“唉……相交數百年,想不到吾等終究走到這一步!”
見到龍君立即翻臉,妖聖娘娘隻是幽幽一歎。
換成她來,若有此良機,也必然會動手,既然已經身為敵人,便不會再為之前的交情、道義等等所迷惑。
天意之下,苟且偷生,唯有把握每一線機遇!
“隻可惜……”
妖聖娘娘忽然一笑,宛若百花綻放,春意動人,整個身形卻緩緩虛化。
“幻影?”
金庭龍君一把抓出,一隻水流大手將幻象捏碎,徒勞無功地消失。
“好一個天狐神通!”
祂麵色凝重起來:“妖族已決意全力抹殺蛟龍,許廷危矣!”
……
安江主幹道。
許廷甲胄齊全,立在一艘鐵甲大艦之上,端是意氣風發。
這次出兵,水陸齊發,動員五萬人,光是水師就有兩萬,戰船百艘,其它小舟無數。
此時沿江而上,一路浩浩蕩蕩,帆布如雲,遮天蔽日。
沿途幾個縣,都是震怖,直接投降,開門獻城,勢如破竹,這就是大勢已成!
“大人!”
此時,身邊一個道士就進言道:“此安江,歸屬安江龍君管轄,我等大軍過境,是否應該祭祀一二?”
“安江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