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繼續跟李雲溪一塊尋找回去的路。
大約半小時前,在清暉觀客舍吃過午飯的李雲溪嫌無聊,拉著李暮一塊出了清暉觀的客舍,想找一處地形複雜好藏人的地方玩捉迷藏。
李暮心想自己帶著纖雲和飛星,李雲溪和李楹也都各自帶了兩個丫鬟,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誰能想到清暉觀這麼大,她們一行九人,愣是在捉迷藏的過程中走散,隻剩下李暮和李雲溪。
“下回不玩捉迷藏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李雲溪思來想去,覺得是捉迷藏的錯,於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李暮:“……不至於。”
捉迷藏有什麼錯呢,是她們玩嗨了。
而李暮,作為心理年齡二十多的現代人,能把情況弄得如此糟糕,也是挺丟人的。
李暮拉著李雲溪的手,又一次經過一棵歪脖子樹。
李雲溪遲疑著問:“五姐姐,我們剛剛是不是來過這裏?”
李暮:“……嗯。”
兩人停下腳步,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都有些不知所措。
李雲溪再怎麼女主,此刻也隻是個九歲的小女孩,她鬆開李暮的手,蹲地上哭了起來。
李暮也蹲下身,想要哄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哄。
她不擅長安慰人,無論是學生時期,還是畢業後踏入社會,遇到周圍的人哭,李暮隻有手足無措遞紙巾的份。
像什麼“別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這樣的通用句式,李暮也就在電視裏看看,現實中根本不好意思對哭泣的人說這樣的話。
這裏沒有紙巾,李暮自己的帕子又剛擦過鼻涕,所以這下她連遞手帕的機會都沒有了。
怎麼辦礙…
李暮正頭疼,身後突然傳來聲音:“你們在幹嘛?”
李暮猛地一個扭頭,就見距離她們幾步遠的地方站著個比李雲溪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穿紅色貼裏,額上佩戴網巾,一隻手提著弓,一隻手抱著弓箭袋,歪頭看向她們。
一瞬間,抓住救命稻草的激動打敗了社恐之魂,李暮趕緊問她:“你認識回客舍的路嗎?”
李雲溪也停了哭聲,雙眼含淚看向那小姑娘。
小姑娘蹙眉:“這裏客舍那麼多,你說的是哪一間?”
哪一間……李暮還真不知道。
小姑娘比李暮出息,她條理清晰地問:“你們是誰家的女眷,我回去遣下人替你們問問。”
李雲溪反應飛快:“我大伯是吏部侍郎,我爹爹是明德書院的講書先生。”
小姑娘邁步朝她們走來:“記住了,先起來吧,我帶你們到我那坐著等。”
李暮拉著李雲溪站起了身,李雲溪抓緊李暮的手,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呀?”
小姑娘頓住腳步,微微揚起下巴,帶著一絲桀驁,反問李雲溪:“你說我是男的女的?”
李雲溪拿不準,對方看起來是女孩子,聲音也像女孩子,可穿的卻是她家幾位哥哥才會穿的衣服。
李雲溪望向李暮,問:“五姐姐,女孩子可以穿男孩子的衣服嗎?”
小姑娘聞言,把自己的視線投向了李暮。
她幾乎可以想象李暮會說什麼,因為她已經聽過很多遍了。
就算有人看在她嬸嬸的麵子上說了違心的話,背地裏還是會說她一個姑娘家,不該如此放縱悖逆。
如今眼前的兩個人不知道她嬸嬸是誰,定然也會覺得她身為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子。
李暮:“可以。”
你看。
小姑娘等著李暮把話說完,卻發現李暮就說了兩個字,忍不住催促:“然後呢?”
“可以”後邊,不該加個“但是”什麼的嗎?
可以穿男子的衣服,但是畢竟是姑娘家,應該怎樣怎樣,不該怎樣怎樣。
類似的話,她都快會背了。
李暮不知道小姑娘的心理活動,還以為她問的是李雲溪。
李雲溪也以為小姑娘問的是自己,回道:“然後我知道啦,你是女孩子1
小姑娘擰著眉,想要解釋,卻又覺得自己糾結這個沒意思,便抬步越過她們:“跟我來吧。”
李暮和李雲溪跟在小姑娘身後,走過一條曲廊,又穿過一道隨牆門,最後踏過一座小石橋,來到一座種滿梅花的客院。
“姑娘回來了,這兩位是?”身著黛色長襖的年輕嬤嬤接過小姑娘手上的弓和箭。
小姑娘說:“路上遇見的,她們迷路了,說是吏部侍郎家的女眷,能找觀裏的道士問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