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糾結遲疑中，又過去了兩日，這兩日太醫跑得越發勤快了。最先弦月來請的時候那太醫還擔心皇上會尋他的不是，小心翼翼地出入，後來見沈清城問過之後就沒有下文，反而有縱容的意思，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有時候就是在沈清城眼皮子底下提著藥箱出門。
沈清城當然無暇怨他，秦施顰當真病重到這個地步了？每次看到太醫提著藥箱回來時的沉重表情，和先帝去世前如出一轍，他便覺得秦施顰似乎命不久矣。
這種心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終於在一次早朝走神後，下定決心去看看。
一下早朝便匆匆趕至太醫院，太醫正巧要出門，瞥了沈清城一眼，簡單行了個禮，欲要和他擦肩而過，不想走了兩步回頭發現他還跟在後麵，心中一驚，急忙止住腳步，“皇上貴體……”
“不用管我。”沈清城搖搖手，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太醫想到昨日離去時秦施顰的臉色，也沒有時間過多推諉，急急往她落腳的府邸走去。
一進門，沈清城便感覺到了那股子沉悶和擔憂，這樣的氣氛讓他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腳下也不自覺快了起來。
屋裏一陣濃濃的藥味，一向愛玩愛笑的初月靜靜地守在秦施顰床邊，眼下滿是青黑疲憊。視線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弦月，想必是去替秦施顰熬藥了。
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臉色蒼白，仿若一碰即碎。
昔日的強硬和冷冽此時全然被隱藏在虛弱無力下，沈清城的心仿佛被一雙大手死死拽著，隻能靠那短暫放鬆的空隙深深吸一口氣。
“初月，不必守著我。”秦施顰尚不知沈清城就站在離床不遠的地方，“太醫來了，你出去耍吧。”
初月固執搖頭，“屬下要守著您。”
“嗬嗬，”秦施顰暗啞地笑了一聲，卻沒有多少力氣在裏麵，“不過是來得迅疾了些，過幾日便回好轉，你這總守在這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死了。”
“不許胡說！”初月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聲音裏帶著些微的哭腔，但也明白現在不是鬧別扭的時候，細細為她掖好了被子這才往後退了幾步離開。
一轉身看到沈清城，恨恨地瞪他一眼，也沒有行禮，徑直往外走。
沈清城原本還擔心她向自己行禮會驚動秦施顰，一句“免禮”都要說出口了，她卻直接走了，那也好，省了一樁事。
太醫提著箱子上去要為她把脈，秦施顰餘光略掃以為沈清城是很著他來的同僚也就沒有多管，柔柔弱弱地開口，卻是自嘲，“太醫，您說我這身子還能撐得了多久？”
那太醫手一頓，沈清城在後麵身子一僵，太醫隱晦地瞥了沈清城一眼，才顫巍巍地回答，“您說笑了，不過是先前積得多了，來勢洶洶了些，這幾日熬過，便是長命百歲也未可知。”
沈清城心裏一鬆。
“那若是熬不過這幾日呢？”秦施顰悠悠追問，剛放鬆下來的氣氛瞬間又緊繃起來，秦施顰何其聰明的人，立馬就又搖頭笑笑，岔開話題，“我要活那麼久做什麼，能親眼看到這天下繁榮昌盛，便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