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蘇白冉退出大殿之後,沈清城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大殿裏,沒有喚誰進來的意思,目光放空一般,望著未可知的遠方。
剛剛對蘇白冉囑咐的話,實乃下策中的下策。
他本意並不是如此,誰不願意相信秦施顰是真心為他打算為他謀劃呢?
隻是秦施顰從回來之後的行蹤就變得格外蹊蹺,楚汐的話時不時繞在他耳邊,帶他陷入一場又一場夢靨,每每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夢裏卻盡是秦施顰執劍直取他要害的場景。
那一陣陣過於真實的心悸,讓他從夢中驚醒,繼而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掙紮。
秦施顰,是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人,最終成為自己防備對象,能發展到這一步,是不是說明原本他們之間的信任就不夠?
難道那些經曆過的竟然都是假象嗎?
而並不知道這一切的秦施顰倒是老老實實地在準備計劃好的麵具,專程托人去做了兩張較為普通的麵皮,給沈清城準備的就是尋常公子哥的模樣,俊秀但不出眾,給她自己準備的則是小家碧玉般的未出閣女子長相。
這樣兩人走在街上不至於會引人注目,或引人懷疑。
弦月剛把麵皮送過來給秦施顰看了,秦施顰就急忙讓人去請了沈清城過來,一是試試合不合適,二是借此機會瞧瞧沈清城最近如何。
近一段時間他來得愈發少了,到了後麵連日常的請安都以身體不適亦或國事繁忙給推脫了,這是極為不正常的。
莫非是發生了什麼要緊事?
可是也沒有聽弦月說最近有什麼風吹草動,秦施顰向來不喜歡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外,所以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問清楚。
沈清城倒是很快就來了,隻是臉色似乎有些憔悴?
秦施顰不動聲色地把丫鬟們都遣走,隻留了弦月在自己身邊,初月留在外麵看守。
“皇上近日可是累著了?”秦施顰為沈清城斟了一杯茶,遞到他的手上,沈清城順手接過,眼睛卻沒有看她,兀自啄了一口,就近放在一邊,敷衍十足,“還好,不過是一些瑣事而已。”
他這麼回答就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了,隻是他不肯說,秦施顰也不可能傻到直接開口去問,也就順從地岔開這個話題,“我著人製作的麵皮已經送過來了,皇上要不要試試?”
這不是什麼大事,沈清城點點頭,秦施顰拿了麵皮端過來,“給皇上選的不甚張揚,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喜歡。”
沈清城瞧了她手裏的麵皮一眼,伸手接了過來,在秦施顰的指導下總算是服服帖帖地貼在了臉上,又靜默地等了一會兒,秦施顰拿過來一麵銅鏡,沈清城看過去,鏡子裏赫然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和他剛及冠時有幾分相似,隻不過眉目沒有那麼張揚。
“這麵皮倒是逼真。”沈清城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甚是滿意,眼角餘光掃到桌上另外一張麵皮,忽而一笑,“太後不如也戴上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