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帶著傷，原本短短的路途變得尤其遙遠，身後不斷有追兵鍥而不舍地追趕，在一次次逃脫中，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重。
他和堯玨有協議在先，想來他應該會在玄武門外接自己。
習秋大概也會在那裏。
原本是打算將秦施顰一網打盡，沒想到卻是無形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眼看著那高深的宮門離自己越來越近，撐著一口氣衝到那裏。
還有百步遠時，沈清北眼前一亮。宮門口站著一抹青色，是習秋最愛穿的顏色，看來她果然沒有辜負自己。
在靠近玄武門時沈清北腦袋裏閃過許多的猜測，心中也諸多忐忑，擔心習秋不會來，而她此時就站在那裏，等著自己過去。
重傷的沈清北忽然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
好不容易捱到她的麵前，勉強捏了捏她的手，已是毫無力氣，“我們走吧，追兵很快就過來了。”
像是響應他的話，身後傳來沉重的踏地聲，人數不少。
沈清北說著牽起習秋就要走，扯了扯，回頭一看，她卻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習秋？”意識到不對勁，沈清北心髒跳動驟然加快，他緩緩和習秋對上視線，卻看到她眼裏從所未有過的陌生疏離，與初見他時如出一轍。
不，初見他時，她的眼裏至少沒有這麼濃重的恨意。
習秋的視線沒有躲閃，兩人對視間，追兵已然趕到，“你……都是騙我的？”
曾經嘲笑過的問話此刻出於他之口顯得格外可笑，習秋顯然也這麼認為，漫不經心地扯出一個譏諷，算是回答了他。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的。
隻是當那個人是習秋，不用她開口，他都能為她找到諸多的理由借口開脫。
“好，好，好，”沈清北連說三個好字，汩汩流血的傷口像不是他身上的，全無所覺似的，“哈哈哈——”
他猖狂嘶啞的笑讓隨後趕來的追兵心中一驚，不免麵麵相覷，一時不敢動作，默契地守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他情緒穩定下來。
而在那毀天滅地的笑聲中，習秋眼裏隻稍微晃動一下，那心疼的心情很快就被壓下去，隨即又恢複到冷漠神色，看他如路人一般，甚至還帶上了些微的憐憫。
“你果然是秦施顰的人。”他終於止住笑，這麼喟歎一句，“何以沈清城不知道……”他想要問什麼，又戛然而止，原來如此。
難怪沈清城不知道。
難怪沈清城一直以為秦施顰和他一路。
秦施顰當真是心狠，為了穩住沈清城的心性也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王爺若是說完了，便束手就擒吧。”習秋淡淡地截住他的話，遲則生變，習秋還沒有忘記這一點，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往後退了一步，追兵得到示意，紛紛上前圍住沈清北。
沈清北深深望了習秋一眼，習秋滿以為他會充滿怨恨。
但她看過去，隻有哀痛可惜，還有一些不可說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