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是低估了秦施顰在沈清城心中的地位。
一直以為秦施顰隻要邁出了皇宮大門,便從此和皇宮裏的事毫無瓜葛,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多了。然而眼下她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關心別人,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一百大板,受完刑她可以直接去見閻王了。
“皇上,皇上饒命,是奴婢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天高地厚,還請皇上海涵!”求饒的話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聲音淒切,但沈清城並不為所動,甚至直接轉身揮揮手,示意快點將她拖下去。
李青絕望的求饒在空落落的大殿裏顯得格外清晰突兀,沈清城的思緒卻全都在秦施顰的身上。
自己這麼單方麵地宣布她還是太後,被她知道了大概又要說他心軟感情用事了。
但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早知道,就不把她帶回來了,讓她自己選擇之後往哪邊走多好,至少自己不用如此糾結。
一度以為麵對秦施顰他已經成熟起來,在大臣啟奏要將秦施顰充入浣衣局,他還為自己的明智狠心小小的表揚了自己,世事難料啊。
“太後情況怎麼樣了?”雖然他在忙著這邊的事,但是秦施顰那邊他也沒有絲毫鬆懈。
原則之類的虛無縹緲的東西早就被他扔到了一邊。
疏影會意回答,“已經清醒過來了,午膳也準備好了。”
沈清城原打算和她一起用午膳,左思右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要緩緩。
他還不知道在秦施顰麵前,要怎麼若無其事地收起那些暗流洶湧的情感。
“好。”於是他隻淡然回了一句,無視了疏影萬般難解的眼神。
日子平淡而掙紮地過去,秦施顰休養期間,沈清城除了在門外吩咐過一次“不準任何人打擾她”被秦施顰無意中聽到以外,竟然一次都沒有和秦施顰當麵打過招呼。
但是那擔心的心情還是無法隱瞞的,所以就導致了沈清城隻能選擇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過去,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國之君,還是在自己的皇宮裏,要如此偷摸行事,詭異之中,又有點難得的悸動和愉悅。
門口的侍衛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沈清城掃了他們一眼,自己動作隻要輕一些,他們就不會發現。
一邊暗歎他們防範過於鬆懈應當嚴懲,一邊又慶幸他們沒有發現自己,不然夜半探望太後這樣的事傳出去終究是引人遐想的。
“吱呀——”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沈清城靜了一會兒,仔細聽著裏麵的聲音,側耳傾聽,隻有微微的呼吸聲傳過來,有幾分可愛。
見沒有把她驚醒,沈清城膽子稍微大了起來,邁開腳步往裏走,又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動作幅度。
直到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床前。
傷大概是好得差不多了,她現在已經能側著身子睡覺了,頭發有幾縷貼在她的臉上,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也許是被子厚了,她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漬,沈清城慢慢蹲下身子,就那麼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緩緩伸手,小心地替她揩去額頭的汗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