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陰陽包子店內還是很熱鬧的, 隻是這份熱鬧,並不屬於活人。
沐子易與顧境走進店內時,幾乎所有客人都下意識停下動作與言語,紛紛望過去。這二位,一位是店老板, 還是個活人。一位是不知打哪冒出來的, 頂著活人殼子的疑似地府高管。於他們這些鬼物而言, 這二位是最打眼不過的了。
沐子易將小肥貓塞到顧境懷裏, 讓他先去洗澡。顧境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分明是要支開他呀。不過,他看一眼店內跟按了暫停鍵似的眾鬼物,隻當興許這人是為了照顧店內客人的心理。
仔細想來,他雖一直有收斂鬼力,但能用活人殼人行走於世的鬼物本就隻有地府高層。這些尋常鬼物,見到渡魂陰差尚且會敬三分。那見著高層, 可不都不自在著。
這一來二去, 店裏客人每每用餐不愉快, 自然也就不愛上門來了。沐子易這是怕他在這兒,影響到店中生意啊!
思及此處, 顧境十分乖順地接過並不怎麼樂意的小肥貓, 往主屋走去。希望沐子易看在他聽話的份上,不要生出趕他離開的念頭。
隻能說,越在意對方,便越容易患得患失, 也越容易想太多。
沐子易全然不知,他一句話顧境便已經衍生出一整條因果關係線。他走進店內,從祁連生麵前果盤上拿了把爪子嗑起來。那是為排隊等候的客人們準備的,不過這會興許時間還算早,客人還未多到需要排隊的地步。
他邊嗑邊對祁連生笑道:“你們不需要每次見到我那朋友,就都跟見著教導主任似的吧?”
祁連生應:“我等不過是尋常鬼物,見著大人,自然會本能拘束,難以更改。”
沐子易動作一頓,“那你可知,他是哪位大人?”
祁連生搖搖頭:“我等極少能見著地府眾位大人,兼之我死得晚,就更是除了渡魂陰差與季修大人,未曾見過其他大人。”他緩了緩,又道:“不過老板,我倒是問過店中熟客,都說並不曉得。但,能讓主管一方渡魂陰差的季修大人這般敬重,想必身份低不到哪去。”
這話有說相當於沒講,不過上次陪顧境一並來他店裏的陰差是主管一省陰差的中高層這一點……
他心思急轉,笑著拍拍祁連生的肩膀:“你倒是心思玲瓏,還知道幫我提前問一下。”
“老板這是哪裏話,我也不隻是為您探聽的。”祁連生笑著推推眼鏡,“不過老板竟然也不知他的身份,倒是頗為令人驚訝。”
沐子易擺擺手:“我一開始交的就隻是朋友,又不是他的身份。隻是如今有些不同了,他的身份讓我有點在意。不過,你什麼時候說話都文縐縐的了?一個現代精英鬼,說話跟古人似的。”
祁連生無辜眨眨眼:“我們店裏有近半的鬼都是陳年老鬼,就連賬房先生都是清末的鬼。跟他們相處久了,難免就受些影響嘛。”
好有道理!沐子易點點頭,將瓜子殼丟垃圾桶裏,轉身去廚房拿了個鐵盆,以及一些蠟燭紙錢。
他來到院中青石板前,將手中蠟燭與紙錢一抖,便見這些東西紛紛燃了起來。
他又將蠟燭紙錢丟鐵盆內,蠟燭則立於鐵盆前方,嘴裏念念有詞。
不消片刻,便見兩根粗壯的白燭迅速燃燒起來,沒一會便與紙錢一並燒盡了。
他勾唇淺笑,抬頭望向大門處。隻見那兒空氣泛起一陣漣漪,不消片刻便有一穿著印著大骷髏圖案的T恤以及帶著銀鏈子牛仔褲的年輕鬼物出現。
那鬼物一邊往這邊飄,一邊說道:“咋的了沐子易,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就把我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