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陰魂纏著我了,因為它們是看不見我的。
肯定是這樣,那鬼影就是張莽!他知道我在房間,卻不知道我的確切位置,可又不甘心,徘徊著不肯離去。
哼,生前作惡多端,人人嫌棄,死了還想多害一個人墊背嗎?
我心中又怒又怕。
“明空,這麼晚還開著燈幹嘛呀?”門外響起奶奶的聲音。
我心有餘悸,但不想奶奶擔心,說沒事,馬上就睡。
我關了燈,用被子捂住頭臉,生怕鬼影去而複返,擔驚受怕的,哪還睡得著。萬幸的是,之後那鬼影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我在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還在酣睡的我突然被外麵的呼喊議論聲吵醒。
我穿好衣服便出看了,隻見大廳多了一口棺材,裏麵躺著的自然是張莽的屍體。旁邊站了好幾個壯漢,原來是給張莽入棺抬去火化。
奶奶做好法事之後,四個男人拿起錘子在棺材的四角釘下一枚銅釘,然後搭好繩子,穿過粗木抗在肩上。
“起棺!”
旁邊的一個老先生點燃鞭炮,往門口一拋,劈裏啪啦一陣紅紙紛飛。
四個壯漢大喝一聲“起”,隻聽見繩子嘎吱嘎吱地響,棺材卻紋絲不動。
奶奶臉色頓時一沉,“你們這些人也忒不像話,抬棺紅包都收了,還不舍得出點力嗎?”
大漢苦著臉道:“不是我們不出力,是這棺材太重了”
奶奶不信,一具死屍能有多重?又叫了兩人過來幫忙抬,六個男人臉都憋紅了,然而還是抬不起來。
“回魂壓棺?”奶奶臉色都變了,喃喃道。
我突然想起,爸爸的藏書中有一卷說過回魂壓棺,意思是鬼魂要是生前有心願未了,或者遭受了放不下的冤屈,他的棺材就會特別沉重,此乃不祥的征兆,聽之任之的話,該戶人家三個月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敢情張莽昨夜不是想害我,而是有求於我?
我是不怕,反正陰魂沒法看到我的存在,我隻是擔心奶奶,畢竟她已經六十多歲了,要是被張莽陰魂不散纏著的話,難保不會出事。
我神推鬼使地走到棺材旁邊,摸了摸棺材板,小聲道:“你放心去吧,我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話音剛落,之前死活都抬不起的棺材居然就這麼被抬起來了!
奶奶聽不見我說話,雖然感到奇怪,但也怕夜長夢多,趕緊招呼眾人抬棺上山。到了傍晚時分才回來,一回來就氣勢洶洶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見瞞不過她,隻好將做昨天的事情說出。
“你啊你,一個女娃子啥事不懂,答應他幹嘛,這不是引火上身嗎?”奶奶氣急敗壞道。
我默然無語,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冤孽啊,你爹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早晚你連命也給搭進去。”奶奶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歎道,“哎,奶奶都一把年紀了,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有什麼區別呢,哪值得你為了我這樣做。”
我這麼做的緣故,固然是因為奶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過不了自己的良心
“奶奶,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弱弱道。
“能怎麼辦,答應了人的事尚且不能失信,何況是鬼。我瞧這裏頭肯定有冤情,不然張莽的屍體不會這樣。咱們盡管盡盡人事,可以的話就還他一個清白。”
第二天,奶奶帶著我來到李富貴家。
李家掛出了白燈籠,開門的是個小女孩,十二歲左右,是出事女孩的姐姐。
一個中年婦女,大了肚子,她便是女孩的媽媽了,叫梁玉蘭。此時正坐在堂前擇菜,神情冷寡,也難怪,女孩養到了這麼大發生了這樣的事,做父母的怎麼會不難過呢。
我大著膽子,叫了一聲。她應了一聲,臉上有掩不住的傷感和憔悴。
一番寒暄之後,奶奶問了李招弟的事,用試探性的語氣說這事兒會不會另有隱情。
梁玉蘭立馬變得躁動起來,推說要養胎,然後就把我們攆了過去。
我和奶奶都莫名其妙的,奶奶說可能是因為懷了孕的緣故吧,而且還發生了這樣的事,難怪她脾氣會如此喜怒無常。
一時間,奶奶也一籌莫展。
“奶奶,不如我們去看看招弟的屍體?”我大著膽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