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通道的時候,方才送葉子悠來機場的司機突然跑了過來,攔在他們的身前,看著滿臉是淚的葉子悠,恭敬的叫了聲,“小姐。”投向席慕琛的眼神卻十分不滿。
“放開小姐。”
剛小姐離開的時候飛機航班取消了他就覺得奇怪,之後給遲禦打了電話,他隻吩咐讓他等著,十二點的時候,飛機檢票,他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不讓葉子悠登機的,他想去貴賓休息室找人,但是機場的工作人員說什麼都不允許,他就一直在機場的通道等著。
“是遲禦派來的?”
席慕琛回頭看著葉子悠,冰冷的聲音,滿是濃濃的質問。
對席慕琛來說,任何關於遲禦的事情,就像是刺目的陽光,那麼刺眼的光亮,讓他想要不關注都難,尤其,當遲禦和葉子悠兩個人聯在一起,就好像威力巨大的炸彈似的。
葉子悠沉默,這個時候的沉默和默認無異。
席慕琛看著那人一步步走過來,因為生氣和憤怒,握著葉子悠的手也越來越緊,他另外一隻背著包的手拳頭已經緊握,蓄勢待發,他不舍得傷害葉子悠,但是那些送上門來的出氣筒,他可不會放過。
七年了,每次想起葉子悠,他同樣都會有一種狠狠教訓遲禦的衝動,他一直認為,是遲禦把他的葉子從他的身邊搶走的,沒人會對自己的情敵心生好感,尤其是這樣的深愛。
席慕琛拉著葉子悠,氣勢洶洶,被他的手牢牢握住的葉子悠可以很明顯的察覺到他身上的怒氣,兩人交鋒的時候,席慕琛突然揮拳,對著送上來的那人就是一拳,狠狠的一拳,那人向後倒退了幾步,摔在地上,鼻子和嘴巴頓時有血滲了出來,可這樣,卻依舊消除不了席慕琛心中的怒火,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他的跟前,他甚至想,如果現在坐在地上鼻子流血的是遲禦,他心裏應該能暢快一些。
七年了,他從來沒有嚐試過這樣大的去恨一個男人,比處處想置他於死地的齊誌謙還要仇恨。
“告訴遲禦,要想把我身邊的這個女人帶走,除非我死。”
他說的咬牙切齒,那雙帶火的雙眸滿是濃濃的決心。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漫長的七年時間,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已經夠了。
席慕琛冷冷的說完,拉著葉子悠的手,將她摟在懷中,快步離開,到門口的時候,直接將她塞進車裏,還不忘替她係上安全帶,葉子悠自己解開,席慕琛剛走到駕駛座見葉子悠下車,忙返了回來,他像是雕塑一樣堵在門口,雙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葉子悠,如果你不想今天和我一起死,就不要亂動。”
如果她還是想著離開,他就選擇同歸於盡,席慕琛的腦海,瘋狂的念頭閃過。
一起死好了,反正如果葉子悠離開了,他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葉子悠抬頭看著居高臨下的席慕琛,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緊咬著唇,眼眶裏噙滿了淚水。
好端端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她到現在都還不明白。
席慕琛再一次替她係上安全帶,嘭的將門關上,他在車門外站了許久,見葉子悠沒有再逃,這才上了駕駛座。
席慕琛的心情暴躁,連帶的車也開的很快,性能極好的跑車在車流中,玩著驚險十足的飄逸,一次次的超車,險象環生,葉子悠閉上眼睛,嚇的心險些跳出來,兩邊的車門都是關著的,車內很安靜,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席慕琛急促的呼吸聲,像是點著的火苗。
“席慕琛,你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想帶我去哪裏啊?”
葉子悠背對著席慕琛,看著車窗外和自己擦身而過的車輛,車窗的玻璃鏡很安靜,可以看到席慕琛倒映在上麵的影子,他冷峻的臉緊繃著,就像是雕塑一般,沒有任何的表情,卻固執的堅守著自己的完美。
她盯著席慕琛,卻忽然想到遲禦,這個時候,他應該在Z城的機場等著自己吧,他現在知道自己不能回去的事情呢?小豬會不會也在呢?
“我隻是不希望你過的不開心,浪費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自己過的開心,回來的這段時間,她和大豬也有很開心的時光,但大部分的時間,她的心是痛的,那種歇斯底裏的疼痛,心都好像不是自己似的。
她收獲了自己渴求了七年的幸福時光,但同時,也承受了這七年來不曾有過的巨大壓力和痛苦,席慕琛對她哪怕隻是稍稍一丁點的冷漠,她的心裏便是加倍的難受,更不要說那些言語上的不信任和傷害了,因為愧疚,她默默的承受了所有的一切。
一直以來,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彌補,或許笨拙了一些,但是她真的盡力了,但是對遲大哥,她真覺得很愧疚。
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都是遲大哥在照顧她為她付出,她之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樣任性妄為,多是遲禦慣的,過去的七年,他應該每天都在為自己擔心吧,想到這些,葉子悠頓覺得鼻子酸酸的,長這麼大,她從來沒為他做過些什麼,他一個人在葉家的地方,這些年很孤單吧。
爬的這麼高的他會不會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呢?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葉子悠,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席慕琛盯著葉子悠,反問出聲。
“怎麼?遲禦想你了,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了?”
席慕琛並不想傷害葉子悠,可話出口,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
葉子悠盯著席慕琛,卻怎麼也止不住洶湧的眼淚。
席慕琛無話,隻是腳踩油門,寶藍色的汽車如疾風閃電一般,成為夜裏馬路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席慕琛心裏思忖了許多地方,他有想過將她帶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但是一番衡量之後,他還是將她帶到了蝶景園,他心裏總歸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占有欲讓她恨上的,雖然他有足夠的理由傷害她,可所有的一切,並非他所願。
汽車剛停下,葉子悠回頭就抱起了剛被席慕琛扔在身後的書包,寶貝似的摟在懷中,她的臉貼在書包上,輕輕的蹭了蹭,就好像那是她的情人一般,又好像是在尋找慰藉,看的席慕琛生氣。
是遲禦送的嗎?所以才那麼寶貝?難道他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比不上他書包裏的那些死物嗎?還是其他的東西呢?
席慕琛雖然疑惑,但是他現在卻沒有那個心情卻檢查那背包裏邊是什麼。
葉子悠,你說你隻愛我一個人,可為什麼我卻一丁點也感覺不到你的愛呢?
每一次都是這樣,在許給我旖旎美好的希望之後,你總能輕易的折斷翅膀,讓我如墜地獄。
葉子悠,你總是有這個本事,就隻有你有這個本事。
“上去!”
席慕琛下了車,跑到副駕駛的位置,沒有任何憐惜的將葉子悠拉下了車,葉子悠也不反抗,就掉眼淚,然後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上了樓。
席慕琛自己有配葉子悠住房的鑰匙,隻是葉子悠從來都不知道,看似聰明的她其實在很多事情都犯迷糊,除了對席慕琛執著,在很多事情她也走入了死角,就像當她看到席慕琛兜裏掏出鑰匙的時候,她心裏會覺得奇怪,這要是一般人,肯定會認為他是在意自己的,不然的話,他配自己家的鑰匙幹什麼,尤其,席慕琛並不是那種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人,但是葉子悠卻不會那麼想,應該說,她壓根就不敢往那裏想,也或許是,所有的一切,當局者迷。
席慕琛拽著葉子悠剛進屋,用腳用力的將門關上,伸手一甩,葉子悠穩妥的跌在了沙發上,葉子悠就坐在沙發上,抱著書包,抬頭看著煩躁的扯掉領帶,在房間裏亂走的席慕琛,靜靜的掉著眼淚。
既然看到她如此煩躁不悅,為什麼還要把她從機場帶回來呢?
“為什麼離開?”
席慕琛煩躁的繞著房間走了大半圈,最後在沙發的另外一邊坐下,給自己點了根煙。
葉子悠看著他抽煙,張了張口,卻沒有開口,這個時候,她實在沒有立場再說些什麼。
“你不是說補償我嗎?要撫平我心底的傷痛,在我的還沒有厭——”
意識到自己要說什麼,席慕琛抿住了唇,“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不會離開的,葉子悠,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們感情的嗎?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我到底有什麼比不上遲禦的?為什麼每次你都因為他從我的身邊離開?”
葉子悠哭出了聲,不是他比不上遲大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事實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她對他的在意遠遠勝於遲大哥,所以她才會陷在這悲痛的深淵,掙紮不出。
一直以來,她都是個很自私的人,誰對她好,她就和誰好,那些對她不好的人,她絕對是睚眥必報不讓她好過的,席慕琛以前對她是好,可這次回來,麵對她一次次的傷害,遲大哥一如以往的包容,她心裏的天平依舊偏向了席慕琛那一邊,這是所有痛苦的來源。
真正愛一個人,就會變的很笨,完全不會衡量計較那些得失。
“那你讓我怎麼樣呢?我留在你的身邊,你就開心了嗎?我承認,我們之間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想要彌補你,但是你並不接受,所有的一切,都和遲大哥無關,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你不要什麼事情都牽扯到他。”
席慕琛生氣,葉子悠的心裏同樣不好受,她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隻因為那個人是席慕琛,所以一直收斂,她惱火,她下了那麼大的決心離開,可現在,所有的一切又白費了。
這樣相互折磨,又有什麼意思,她不想,過往那些她自認為美好的回憶也因為自己的死纏爛打變的不堪。
“就好像全世界就隻有他一個人對你好似的。”
席慕琛掐滅手上的煙,十分不滿道。
葉子悠哽咽著,吸了吸鼻子,“曾經也有一個男人像他那樣對我,甚至比遲大哥還要好,他對自己很節省,對我卻很大方,他會每天早早的起床去菜場買新鮮的菜給我做好吃的,他不是個浪漫的人,但是會經常為我製造驚喜,我不開心的時候他會哄著我,雖然方式有些笨,但是每次都讓我很感動,他總是包容我所有的缺點,將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從來不會讓我傷心,但是後來,他變了,他對我不再溫柔,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他說的每句話似乎都是為了傷害我。”
席慕琛盯著葉子悠,這樣悲痛卻又嫻靜的葉子悠讓他也變的不那麼焦躁起來,他看著房間,所有的一切那樣的熟悉,他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