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此言果然不虛。她買了碗混沌就隻剩3文錢了。還好這老板快收攤了,給的分量足,饑餓的她竟然沒吃完,她想著不能浪費啊!又沒有塑料袋打包,打算等肚子緩下再吃。周圍雖沒有食客,老板卻也沒有催促她。她坐在小桌子邊發呆,思考著明天怎麼辦,都不用說明天,今天晚上就不知道怎麼辦了,住哪裏就是個大問題。
太陽已經下山,天邊的紅霞如錦緞,無比豔麗絲滑,又像是畫家打翻了調色盤,絢爛多彩。更像是開在春末的杜鵑花,恨不得用盡力氣在最後一刻綻放所有的美麗,迷亂了人的眼睛。偶有一兩隻飛鳥掠過,給發亮的天空添一絲墨色,增一份韻味。美,真美。可是朱小小卻沒心情欣賞。美麗的景色處處都有,但貧窮的人們卻沒有心情欣賞。風雅之事向來都是吃飽喝足衣食無憂的茶餘飯後。比如楊禦風,此時的他正穿著女裝慵懶的躺在涼亭的椅子上,吃著葡萄賞荷花賞日落,瞥見掠過的飛鳥還要說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直到他下屬過來說戴昭被欺負了。他才站起身來進屋換衣服去了。他快如風一般的換好了衣服,竟然忘了優雅。他也驚訝於自己的速度。當然是因為他又打賭了,昨天的賭約輸了,可今天的賭約他贏定了!昨天沒把她嚇哭,今天她哭定了!
沒錯,他的賭約是賭她哭,和他賭的是他的貼身侍衛許三。賭約是1兩銀子+穿女裝,那可是1000文錢啊!許三一個月就1兩銀子,可主子要賭做下人的也沒辦法。何況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附加條件,那就是這次如果主子輸了,以後不許再提讓他穿女裝的事兒!多少次,三少爺都想拉著他一起穿女裝,扮成姐妹出去玩,他簡直受不了。既然三少爺說賭,為了永絕後患,他豁出去了!賭那個小丫頭哭不哭,並且楊禦風率先選擇了:哭。那許三就隻有暗自祈禱了,那姑娘第一次見的時候,哭得跟個水桶漏了一樣,眼淚嘩嘩的。這麼愛哭的姑娘,哭的可能性太大了。不哭的可能性,哎,聽天由命吧!結果這楊禦風為了贏。早上就去嚇人家,沒哭。晚上又去別人閨房嚇唬,還是沒哭。(當然施粥回來的時候她就哭了,可都不知道)這不!輸了一兩銀子給許三,今天還得穿兩個時辰的女裝。今兒個又死皮賴臉的賭上了。錢不錢不是問題,他就是想許三穿女裝,這小子每次都說什麼士可殺不可辱,說什麼也不穿。許三被他的死皮賴臉搞怕了。一個大老爺們,動不動就撒嬌。仿佛他不是仆從,而是他的哥哥,而三少爺呢?也不像弟弟,而是個嬌滴滴的妹妹!除了穿女裝,許三幾乎是有求必應。這不,第二天讓他再賭一次,他也隻有無奈地答應。
匆忙間,他們到了混沌攤。當然,他們在暗處。
朱小小沉思間便聽得前麵吵吵嚷嚷,原來是幾個混混來找攤主收保護費。攤主唯唯諾諾的拿出十幾文銅錢,哀求著說:“幾位大哥行行好,最近生意不景氣,今天隻有這些了。”一共三個混混,為首的人高馬大,其餘兩個卻瘦猴似的,顯然誰說了算已然明了。朱小小不打算摻和。她主張見義智為,見義勇為不適合她這弱小的小身板。她偷偷摸摸的打算溜走。連剩下的餛飩都忍痛舍棄了。打算先保證自身安全,然後去報官。
她一動,一個尖嘴猴腮的就發現她了。“你!站住!說你呢小乞丐!我剛才看見你吃混沌了!今天是不是討到錢了?把包袱打開,別自討苦吃!”朱小小悔的腸子都青了,皺在一起的眉毛可以夾死蒼蠅。她多麼想拔腿就跑啊!但萬一被抓住可就慘了,於是她隻能認命的轉過身,認命的打開包袱。小尖嘴拿走了她僅剩的三文錢。她一直把錢放在包袱裏而不是身上,一是她這衣服還不熟悉不好拿,二就是怕被搜身,讓人發現她是女的。哎,完全沒有安全感啊!
朱小小漫無目的走著閑逛,不知何去何從。天公還不作美,開始淅瀝淅瀝飄起雨來。跟著的楊禦風留下許三自己回去了。朱小小不能去城主府,其餘便不知道哪裏還有安全之地了。天完全黑透了,朱小小也不再走動,她拖著疲憊的雙腿坐在一家商鋪的台階上靠著柱子,望著這綿延的初秋的雨。這裏離城主府隻有一條街,如果遇到什麼壞人她也來得及喊救命。現在她是身無分文,舉目無親,漂泊無依的窮光蛋了。她必須快速的解決這三樣,至少先解決一樣。否則這個朝代這個時期餓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沒有容身之所也太讓人沒有安全感了。今天的幾個混混給她敲響了警鍾:這可不是一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治安良好的地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個庇護。朱小小靠著柱子,翻出縫補好的爛衣服,閉目思索起來。雨越來越大,跟著她的許三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