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婚禮儀式在滿場的哀泣聲中草草結束。
不結束也沒法進行下去,新郎新娘全哭得稀裏嘩啦,司儀哽咽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幸好兩位新人早在教堂就換了戒指,說了誓詞,酒店裏的儀式隻算個附加節目,進行不下去揮揮手就自動散了。
底下的服務員拚命催著廚房出菜,恨不得客人吃完馬上走,這樣她們就有時間蹲在一起放心大膽地哭。
酒桌旁的駱裕自己找了個獨凳,坐在李達山身邊,涕淚俱下說著往日沒有發家時的辛酸往事。
李達山流著淚不停點頭。
全場沒有哭的人,隻剩下蘇競一個。這讓蘇競有些不自在,總有種“全校小朋友都在出水痘,就我一個沒有出”的疏離感。
所以蹭了幾道菜後,趁著裏麵的人都還在抹淚吸鼻子,無人注意,他背著包偷偷從內廳跑了出來。
“我說你這下滿意了吧?前女友看過了,婚禮被我們搗鼓成這樣,你氣也應該出了。”蘇競出門後對他身旁的劉文承說。
“多謝。其實看到她哭,還念著我名字的時候,我就不生氣了。”劉文承抹著鼻子臉說:“我們剛才的做法,也不知對她以後的生活有沒有影響。”
“你這心態轉換也太容易了。”蘇競無奈感歎道:“早知道你這麼容易滿足,我也不會讓那幾百號人一起在裏頭哭……”
“喵嗚——嗬嗬——”貓在背包裏小孩子般笑了幾聲。
蘇競在一大片變矮的豪車中找到自己的車,又為旁邊不管是法拉利還是寶馬又或是勞斯萊斯的車車輪默哀了一回,然後再次開車回到了第三紡織廠,這次去的是宿舍區。
從機修房的兩個工人那裏,他得知陳語軒的父母仍住在宿舍區,而陳鵬的那個男情人,卻是家中孩子出事後,帶著家小不知搬到哪裏去了。
進了宿舍區,蘇競把陳語軒從大海螺裏搖出來,讓他帶路回家。
陳語軒果然熟門熟路,把他們帶到某單元樓的四樓,指了指一扇屋門:“這裏就是我家。”
蘇競敲敲門,來開門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長得風韻尤存,雖談不上多麼漂亮,但五官很水靈。
麵對一個不久前剛失去孩子的女人,此時卻要去祥細詢問她兒子死亡時的情景,還有兒子生父當年拋棄她的事,未免有些殘忍,但現在蘇競急於了解陳鵬當年到底是怎麼染上病毒的,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你真是記者?可是現在發生的事,與十年前的事有什麼關係?”得知蘇競的來意,她置疑問道。
“這個……由於有關部門的禁令,我不敢亂說,但我這麼問,總有我的理由。”
女人半信半疑地說:“那你們問吧。”
在蘇競的詢問下,女人把她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可惜卻並沒有蘇競想知道的內容。
她知道的並不比兩個機修工知道的事情多。
“你說陳鵬當年有段時間突然象變了個人似的,那能不能具體說說,到底有哪些變化?”
“……很多,比如喜愛,比如吃東西的口味,甚至性格……太多了……但當時覺得,他還年輕,性格不定,喜好改變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沒想那麼多。而且自從那個男人來和我吵架叫我和他分手……那天過後我就再沒有和他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