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的話是不能全信的,比如他跟我說,這一次手術的成功率還是很高的,隻要我耐心的跟醫生配合即可,然後一回頭,負責給我查房的非洲妹子就跟我說,在這裏至少要呆上大半個月,每天還需要觀察身體的各項指標,最終確定是否能夠手術。

敢情到頭來,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都是忽悠人的,因為每個人的身體素質不同,能否手術,還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那麼,我能做的,難道就是躺在這裏繼續療傷嗎?

這個問題前後困擾了我三天,直到某天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從噩夢中醒來,我忽然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回a市。

假使我的人生隻剩下一段時間,我想,我應該去做一些事情,至少在我離開這個世界前,我要知道她的近況。

沒有經曆過病痛的人,或許會認為這是一種矯情的說法,可是對一個生存幾率很小的我而言,卻不是。

我甚至在想,用這樣的一段時間,真正的考驗那個叫梁文浩的男人,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當然是不同意的,這段時間和各種醫療器械打交道,我的體重明顯下降了許多,這無疑會給比較敏感的媒體一些機會,大家都知道我向來是出入不定,也曾對我的身體問題進行猜測,若是這個時候被媒體抓到把柄,問題可想而知,再者,我現在是入院觀察期間,我身體上的數據決定了活下來的幾率,這個時候,誰都害怕萬一。

張醫生已經安排了堪培拉的私人醫院,那裏環境相對於米蘭好很多,適合手術,同樣也適合手術後的修養。

老太太這般安慰我,其實我是能夠理解的,可無論她這一次多麼堅決,我都不能按照她說的軌跡前行了,是的,我堅決的告訴她,我要去見那個女孩子。

“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間去?”老太太問我。

我看著她,說:“媽,我們都很清楚,手術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如果我在閉眼之前看不到她,我想,我會死不瞑目的。”

老太太無法理解我對袁小潔的這份感情,在她看來,所有的女孩子都應該圍著我轉,而我則應該像個王子一樣挑選屬於我的公主,這種為了愛情願意犧牲的精神,在她的觀念裏,就是愚蠢,就是衝動。

我們在病房裏爭執了許久,她哭訴著自從父親走了之後她是怎樣一個人把我養大,而這種關鍵時刻,我卻要為另外一個女人辜負她,她無法接受。

我知道我要讓她失望了,然而有些事,我必做不可。我答應老太太,隻要我處理好一些事,立即回來,準備手術。

老太太抱著我哭了,我想,她是知道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返回a市的。

是的,折騰了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又返回了a市那個擁有我和她記憶的房子裏,我知道這個消息早晚會被媒體得知,會被她知道。

回來的第二天,趙陽過來找我,說:“二哥,難道你不去找嫂子問個清楚嗎?”

我知道趙陽說的是什麼事——她和梁文浩,一同旅遊了好些天。

照理說,私自查看對方**是一件極為不尊重的事情,可我還是那麼做了,同樣我也知道,梁文浩為了找她,居然動了那麼大的關係。

為了這個女人。

女人可以根據某些細節確認一個男人是否對她已經用了心,而男人同樣可以通過一些細節看到另外一個男人的別有用心,我不是一個大度的男人,可是,卻在這一刻,勸說自己,另外一個男人,會是她更好的選擇。

我克製著心口的思念告訴自己保持距離即可,可是某個雨天,我坐在窗口,又會擔心沒有人給她送傘。沒錯,我知道她現在過得還不錯,努力上進開了一家自己的工作室,而我不確定,她的心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欺騙過她的男人。

心口湧出一絲衝動,我拿著傘出門,車子就停在她公司不遠處的馬路邊上,撐著傘便走了下來,路燈灰暗,映襯著我的心更加焦慮。

我看到她披散著頭發跟家具廠的老板有說有笑,雨水淋濕了她的斜劉海,我多麼渴望此刻能夠撫慰著她的心,又更加氣憤那個男人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處在這裏!

然而就在我準備上前時,我卻看到了那棟大廈的正門前停了一輛熟悉的寶馬,從車裏衝出來的,正是梁文浩。我苦笑,看著她眨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對著他笑,我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多餘。

有人說,暗戀會致使一個人在心口上演一部巨大的默劇,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分手,也是會讓人如此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