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機場。
蘇暖拖著笨重的行李箱走出來,望著川流不息的人流,心間陡然升出無盡的悲涼感。
這座城依舊如常,可卻少了一個人。
她咬了咬唇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淚意壓下去。
剛走了兩步,突然撞上兩道冷冽的目光,看清那張冷若寒霜的臉時,她嚇得猛地往後一退。
但很快,她冷靜下來,義憤填膺地迎上去。
陸戰修猶如一隻獵豹,須臾間,衝到蘇暖麵前,“溫曉冉人呢?”
她們不是一起出國的嗎?
為什麼卻沒有一起回來?
要說蘇暖不怕陸戰修,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此刻,她想到那個悲壯的女人,竟不覺得一絲害怕。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失笑,嘲諷地反問。
陸戰修暴怒,“除非你不想在曦城混了。”
“好啊~反正這該死的鬼城市,我也呆不下了。”心痛,太痛了。
這個城市,她真的待不下去。
“蘇暖,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除非,你想要你們全家都呆不下去。”陸戰修眯起眼睛,冷冷威脅。
“你......”蘇暖氣得咬牙切齒,但旋即,她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幾乎直不起腰,“陸戰修,你真可憐。”
她眼底滿是諷刺:“你該不會現在才發現自己愛上溫總,愛上那個隻因你是陸戰修而義無反顧的傻女人吧?”
陸戰修一時呆滯......愛上她?
這一個月裏,他找遍了世界每個角落,動用所有關係,隻想要把溫曉冉那個女人抓回來。
這是愛?
不,怎麼可能!
從頭到尾,他對溫曉冉隻有厭惡,沒有愛!
蘇暖靜靜看著他,眼底的嘲諷越來越深。
“可惜,遲了~”
陸戰修渾身一顫,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掌攥住,“......什麼意思?”
“她死了,那個愛你愛得義無反顧,愛得不死不休的傻女人,死了~見閻王去了。”
死了?見閻王去了?
不,不可能~溫曉冉那個歹毒的女人,怎麼可能輕易死掉。
是的,一定是蘇暖在撒謊,一定是溫曉冉那個壞女人指使的。
她那麼狡猾,那麼可惡!
她絕對不可能死!
可是......
那晚,她說:陸戰修,你想過你的葬禮嗎?
那晚,她說:陸戰修,再見!
那晚,她說:陸戰修,如果我求你留下,你會嗎?
那晚的一切、一切,曆曆在目,好似化作一支支利箭,刺入心口。
疼,歇斯底裏的疼!
蘇暖噙著眼淚,看著陸戰修呆滯的表情,她唇角揚起報複的笑容。
她做不到,做不到讓溫總安安靜靜的在陸戰修的記憶中消失。
她要他,後悔莫及。
“陸戰修,你不知道吧,溫總她得了腦瘤,她本來有機會活下去的,可是,她懷孕了。為了那個幾乎不可能出生的孩子,她堵上了自己的命。隻因為,她愛你。”
陸戰修渾身一顫,心,徹底碎了。
她竟然懷孕了,她有了他們的孩子......可,她卻和孩子一起死掉了。
“嗬嗬~多傻啊,這個男人連一個婚禮都沒有給她,甚至連結婚戒指也吝嗇,她卻可以連命都不要。
她愛得那樣無怨無悔,她說,小暖,或許我的愛卑微,但真的不是卑鄙,如果我當初知道破壞了他的幸福,我不屑於此。我溫曉冉愛也要愛得瀟灑。
她說,小暖,雖然我很遺憾陸戰修未能愛上我,可我也感謝他,至少有生之年,曾經轟轟烈烈愛過。”
蘇暖的每句話,無疑像一個個定時炸彈在陸戰修的腦中炸起。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恨自己。
她應該怨恨自己,詛咒自己,可她......卻傻傻愛著他!
“陸戰修,你知道嗎,離開的前一晚是溫總的生日,溫總讓我陪她去買生日禮物。你知道她買了什麼嗎?
戒指,一對戒指!
你永遠看不到,她拿著那對戒指時,眼中的激動和欣喜,那樣一個單純簡單的女人,你怎麼忍心傷害。”
生日,戒指......那對戒指,居然是她送自己的生日禮物!
而他,居然嫉妒地扔了出去。
她眼底的絕望,麵如死灰的臉,唇角的苦澀......
陸戰修,你都幹了什麼?
你都對溫曉冉幹了什麼?
你怎麼不去死!
手顫抖地捂著心口,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再也站不住,無力地靠著大理石柱子緩緩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