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麵如死灰,熊熊燃起的希望之火複又黯淡,較於方才的火苗更為弱小,如風中殘燭,隨時可滅。
“西來……唉!”霍元甲目光含淚,旁人連勸,翠翠走來。“爹爹,三師兄一定會沒事的。”
霍元甲慘然一笑,望向正搖頭的張英合。“少掌門,您與張真人對我霍家施以大恩,霍家未曾報償半分,本隻應該竭力報恩,不該強人所難,可我那兒子,天生就是頑皮,現失蹤半年有餘,不求他平安無事,隻求您能再降恩澤,找到他的屍首,也讓我這個做爹的,死了這條心。”
霍元甲說著說著,已是泣不成聲,他身子微顫,兩條腿的膝蓋抖動不停,說道最後,竟是直接跪下。
翠翠見了,有些被嚇住,在場眾人,也都是眼藏哀哀,不論他人如何悲切,李西來心中搖頭,微歎一聲。
張英合見此,心中多少有些波瀾,任何一個有氣節的武者,死都不會下跪,霍元甲也是因為兒子失蹤太久,內心到了崩潰的邊緣,才會跪下。
但,這種事,說句實話,張英合見得太多了,所以他心中隻是稍微有些波瀾。
正想拒絕間,霍元甲磕頭一拜,李西來也不能再沉默。“英合,算我李西來求你,權且幫我這次。”
張英合這才勉強應下,一旁黃麒英心中頗為複雜,霍元甲的下跪,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他已經看出來少掌門想要拒絕,是李西來開口,才讓少掌門答應。
這李西來真有這份能耐?讓少掌門不顧太極門有可能沾上不利,僭越去幫?
“西來,我……”霍元甲也聽到了,他也知道。
李西來一笑。“師傅,我是你徒弟。”一句話,就夠了。
霍元甲從地上站起,掩麵而泣,淚水從兩邊麵頰流過,帶著幾分悲傷,也有幾分感動。
看著這個四十多快五十的大男人哭哭啼啼,眾人心中並無鄙夷的意思,隻有那麼一絲自心底湧出的憐意。
“西來,七日後,我會答複,霍師傅,等我的消息。”張英合拱拱手便離去。
霍元甲見人走,感覺心中武人的麵子似乎丟的差不多,擦幹淨淚水。“黃師傅,見笑了。”
黃麒英連道。“哪裏,霍師傅為了愛子而跪,跪得堂堂正正,坦坦蕩蕩,如果換做黃某,也定如此。”
黃飛鴻聞言心神觸動。“爹……”“好孩子!”黃麒英輕笑。
霍元甲見此大為羨慕,為什麼廷恩和他,不能像黃家父子這般融洽呢?
“霍師傅,既然少掌門答應幫忙,咱們安心等消息便可,正值晌午,不如小憩片刻。”
雖然隻是一跪,但霍元甲心力耗盡,他勉強點點頭,李西來扶著他進了屋子休息。
次日,李西來出了門,未帶翠翠,酒樓內,張英合早已等候多時了。“西來,坐。”
兩人落座,見李西來沉默不語,張英合稍有些訝然,耐心等待李西來先開口。
“是不是奇怪,我讓你別答應,之後又讓你答應?”
張英合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麼?要是他明白,今天哪裏還用請李西來過來。
李西來冷笑一聲,“霍廷恩此人,不是個好東西,我當初留在霍家,便是隱秘發現翠翠十分害怕他,等我住進去之後,才算是看清了此人的真麵目,竟然做出種種過分至極的事!”
李西來便說了翠翠受折磨一事,張英合一驚。“小小年紀,心腸怎能歹毒到如此地步?”
不過轉念一想,張英合道:“子不教,父之過,這事也並不能全怪那孩子!”
哪隻李西來反應極大。“住口!”張英合一聽,莫名其妙。
李西來平息片刻,“別人所見到的根源,是因為霍元甲不教,致使霍廷恩心腸歹毒,但我眼裏,隻有一件事,他虐待了翠翠!”說道最後,李西來眼中色彩莫名。
張英合麵上微驚。“西來,你可別入了魔道!”
李西來突然一笑。“不會的,我不可能入魔道,我隻是說明白,我眼裏隻看得見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