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峯麵色登時陰沉稍許,目光閃爍不定,天空烈日高照,讓他的額頭滲出幾滴汗水。
反觀涴瀾,雲淡風輕,一臉悠然自得神色,玄峯抬頭一望,微微冷笑,調轉馬頭。
涴瀾不在乎道:“這樣無妨,反正皇兄遲早要見到那人,不是今日,那就是某一日。”
再次見到該是哪裏?自然是太和殿,涴瀾拿出林羅,與他在聖君麵前,分一個是非對錯。
所思至此,玄峯遏製住心緒,與將領們交待幾句,策馬來到涴瀾一方,涴瀾依舊笑容不失,似乎就是請兄長吃一頓普通的家常飯。
入得主帳,玄峯以不變應萬變,很快小菜端上,玄峯道:“皇弟,時間緊迫,不可耽擱太久。”
涴瀾道:“皇兄莫慌,捷報早已傳至京城,你我兄弟何需急迫,正好享受著沿途風光。”
玄峯夾菜,隻覺如同嚼蠟,毫無滋味。
帳篷內十分空闊,隻有他們二人,可那涴瀾安坐的主位背後屏風,似有呼吸聲傳來,燈光一閃,黑影搖曳,仿佛隨時隨地會有數十刀斧手衝進,將他玄峯踹到在地,一刀砍下頭顱。
涴瀾淡然自若,玄峯心中卻有些煎熬,小吃兩口,筷子一放。“來日入京城,再與皇弟相會。”
涴瀾笑意滿滿,伸手阻住,玄峯不悅道:“皇弟?”數萬人親眼所見,他不信涴瀾敢對他不利。
涴瀾笑道:“有菜無酒,確實是毫無興致,也難怪皇兄急著要走,如今大功在手,你我當小飲幾杯。”
說罷帳篷外有人端酒而來,近前為涴瀾滿斟一杯,在近到玄峯身前。
酒液清澈無雜,‘嘩嘩’落下,動聽悅耳,清香飄散,這必是極品清酒,可玄峯卻仿佛失去嗅覺,他隻覺毫毛聳立。
“林羅!”他輕喚倒酒人姓名。
涴瀾笑道:“皇兄認錯人了,這是我帳中一倒酒小兵,隻是恰好和林護衛相像而已。”
玄峯眉頭一皺:“這明明就是林羅,皇弟你有話就說,何必故弄玄虛?”
涴瀾哈哈一笑:“皇兄說得對,必是這清酒醉人,皇弟才聞到香味,就已經微醺,認錯了人,還望皇兄莫怪。”
眼看涴瀾睜著眼說瞎話,玄峯不理,轉而望向林羅:“你怎麼在這裏斟酒?”
林羅斟好酒,退後一步。“屬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玄峯道:“這是我帳下護衛,皇弟你也應該見過,走吧。”
說罷玄峯飲了一杯,示意酒已喝過,起身欲帶林羅離開此地。
林羅望了涴瀾一眼,涴瀾道:“皇兄如此著急?難道是做了什麼好事?不妨坐下聽皇弟說說,昨夜那可……”
玄峯腳步頓住,聽涴瀾這麼說,他如何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麼?立時回身,麵色如常打斷:“菜也吃過了,酒也喝過了,故事可以留在日後,林羅,走。”
隻聽‘叮!’的一聲,那是酒杯碎裂的聲音,玄峯駭然變色,這書本上的摔杯為號,終於發生在他身上,涴瀾怎麼有這個膽子?如果涴瀾真對他不利,他能瞞過外頭數萬雙眼睛?
縱然他先派人刺殺涴瀾,但這事尚未挑明,涴瀾若是加害與他,傳了出去,豈不是便宜其他阿哥,這等不智之舉,是涴瀾能夠做出來的?
心思瞬間變換數次,玄峯鼻翼汗水涔涔,猛然間回頭,見涴瀾笑意不減,而四周也並未有刀斧手衝出。
輕呼一口氣,玄峯勉強一笑:“這可是摔杯為號?真是大開眼界。”
這本是一個玩笑,涴瀾卻眼睛微眯,笑容散去:“皇兄說笑了,皇弟想向皇兄借一個人,故有此次,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涴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林羅,玄峯頓時明了這個人是誰
而林羅有些緊張,他昨夜和涴瀾做的賭,便是玄峯敢不敢再要他。
若是玄峯執意要,涴瀾便放過他,不僅不追究他分毫,也不追究玄峯。
而若是玄峯不敢,在涴瀾的逼壓下交出他,他便獻出赤心,為涴瀾效力。
昨晚甫一聽到,林羅還以為涴瀾腦子發燒,怎會有這種好事?
到現在才明白,涴瀾立於不敗之地,林羅心中八分敬服。‘這種賭約,也就二皇子敢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