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有一老叟,頭戴鬥笠,麵朝水土,看不清麵貌,做這蠢事的赫然是他,手持一把禾苗,每一次插下,明明已經足夠,卻自覺不滿意,偏又拔出,再次重複,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眾人默不作聲觀看半刻,老叟竟未插好一顆禾苗,可想而知這四畝水田近半的新綠,耗去多少光陰。
伊賀塚手看著看著,不知不覺眼睛發酸,輕聲一喚。“家主!”
老漢聞得人聲,慢悠悠抬起頭,見田埂上站著的眾人。“塚手?怎麼來了?”
李西來詫異莫名,伊賀家主,大成宗師還真在種田,不過看他插秧的細節,莫非種田是假,實則磨煉某種功夫?
老漢目光掃過眾人。“孫先生,還有這位公子,老漢當初多有得罪,第三位,該是安倍家的公子。”
李西來驚異更甚,伊賀騰生什麼意思?而同樣受到提及的安倍虛麵皮抽了抽,也不知如何回答。
孫山道:“伊賀家主,你這是?”
伊賀騰生還未回答,孫山的本意也並不是問出緣由,他心裏同樣錯愕,發問隻是下意識。
伊賀塚手道:“家主,伊賀家還需你出麵主持大局。”
伊賀騰生搖頭:“老漢的秧苗還沒插完,走不得。”
李西來眉頭一皺,伊賀騰生似乎話裏有話,看他於田間插秧,也不是心甘情願,難道受人逼迫?
孫山道:“伊賀家主,伊賀家如今已有累卵之危,還請你和我們回去一趟麵見天皇閣下,少讓百姓受苦。”
伊賀塚手目光變換,現已見到家主,怎能讓三人帶走?思忖間,伊賀騰生道:“恕難從命。”
伊賀塚手心中一喜,垂首不發一言,此時他在三人之中,有所異動必定不會好過,不如先潛伏下來,尋覓機會。
李西來似笑非笑望來,伊賀塚手心中一凜,頭垂的更深了。
安倍虛道:“伊賀騰生,少裝模作樣。”
伊賀騰生放下秧苗。“三位應該是為老漢而來,好大的陣仗,孫先生天生之人,全力出手,老漢難以勝之,這位公子刀術詭異,雖是巔峰之人,老漢也不得不十二分提防,至於安倍公子,看似是短板,不過這次敢直麵老漢,安倍老鬼想必也給了安倍公子不俗的依仗。”
安倍虛瞧伊賀騰生將他說得最為不堪,心中不喜,但通過細枝末節,得知李西來真正的功夫是在刀上,餘光掃過卻有些不解,並未見李西來帶了兵刃,那刀從何而來?
“既然你已經明白,可知識時務者為俊傑?”李西來故作沒看見安倍虛的端詳,上前笑道。
“三位當真以為吃定老漢?”伊賀騰生有些累了,拔出陷在泥巴裏的右腳,露出一截枯瘦的小腿。
孫山道:“伊賀家主,我們不願隨意動手,家主身為大成宗師,眼界定然寬闊,東瀛大勢難道看不清楚?鬼神先生已是站在天皇閣下之前,伊賀家敢於作亂,不亞於以卵擊石,一意孤行下場淒慘。”
“龍王大宗。”想要拔出另一條腿的伊賀騰生呼吸一滯,身為同輩之人,他深深知道龍王大宗的恐怖。
兩人雖是同一個大境界,同為暗勁宗師,但大成與巔峰之間,相隔千裏,遑論龍王大宗,更是天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