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末尾之處,站著一個身子綽約,穿著一襲白色長裙,頭戴鬥笠,臉上還蒙著一層細紗的女人。
那女人身側立著一個隻有十六七歲的童倌。
那童倌挽著發髻,麵色陰沉,手中拿著一隻風帆。
這四周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皆是人,偏生這兩人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仙一般,冷靜自持,與之四周的煙火之氣毫無聯係。
“小姐。”童倌側著臉,瞧著那女子,“兮兒不明白,這皇後娘娘懷胎就是和旁人不一樣。如今,京城之中到處都是急著往宮中去的江湖名醫。我看,這些人都指望著靠著保住皇後娘娘這一胎搏得一個好前程呢。”
那女子聞言,雙眼一沉,一道精光從眼中一閃而過。
她低下頭,嘴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是啊,她這一胎可精貴著。”
“皇後娘娘的氣派就是不一樣。”兮兒仰著頭,望著女人的側臉。
隻有在看著這女人的時候,兮兒的眼中和臉上才多出了幾分稚子氣息。
女人沒有答話。
她耷拉著腦袋,盯著雙足。
那胸口之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疼痛感。
三年了,這感覺還是存在。
見女人不答話,兮兒才別過頭,又是一臉鎮定地望著前方。
“陛下出來了。”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第一個高聲喊了起來。
緊接著,站在女人麵前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
兮兒眼前瞬間出現了一大片空白。
她往前瞧了兩眼,依稀之間看不分明,似乎是什麼人從皇宮之中走了出來。
那人似乎穿著一襲明黃色長袍,身邊前呼後擁,站滿了禁衛軍。
兮兒學著眾人的樣子跪了下來,別過頭,還想詢問女人兩句之時,卻見女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狀,兮兒握住女人的手腕,輕輕扯動了兩下,低聲道,“小姐,旁人都跪下了。”
女人的肩膀抖動了兩下,遲疑地轉過頭,瞧了兮兒一眼。
她如夢初醒,也撩開長裙的一角,跪了下來。
方才還熱鬧的長街之上此刻一片安靜。
空氣之中流動著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梔子香味。
嗅到這股味道,那女人的後背僵直一番,心跳加速,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在那一秒之間冷卻下來。
她低著頭,周遭所有的事物都離自己越來越遠,耳邊已然聽不到任何聲音,仿佛置身與一片寧靜的汪洋大海之中。
過了許久,她的左肩被人握住,輕輕晃動了兩下,高聲道,“小姐,人家在問您話呢。”
女人這才如夢初醒地抬起頭,卻見一個穿著禁衛軍服飾之人站在她的麵前,手中拿著一隻毛筆,居高臨下地望著女人,沉聲道,“姑娘怎麼稱呼?”
女人望著那人,眼角跳動兩下,沙啞著聲音,“念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