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辭別墅地下室有個閑置的地方, 後來崔林濤發現,就充分利用起來了,找人裝修以後變成了冷藏儲物間, 外婆崔媽媽趙媽媽對這個冷藏的儲物間那可是如獲至寶。
老輩人對於儲物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 似乎隻有儲存在家裏的才能算自己的, 隻有隻夠的食物才能安撫人內心的焦慮。
外婆的醃泡菜那是一絕, 每種做一小壇子, 放在冷藏室裏;糟魚、糟螃蟹、糟雞、糟鴨、糟鵝、糟肉也都是不能少的。外婆是愛酒的,但她不喜歡外麵買得酒,總覺得味道不夠正。
搬過來以後日子舒坦太多了,房子不算太大,九十多平的兩居室, 兩個一個一個大臥室, 每個臥室裏都是一張雙人床,明亮的窗戶, 幹淨整潔的屋子,進出有電梯不用爬樓, 家具都是實木的,一應家用的東西能換都換了, 是個嶄新嶄新的家。
外婆是過過好日子的,崔林濤的外公是個老中醫, 最艱難的時候家裏也是不愁吃喝的。
後來崔林濤爸爸發達了,日子就更好了, 住別墅開小汽車。
沒有想到老了女婿破產,家徒四壁。
但外婆是經過大事的人,從始至終也沒有慌過,她雖然掙不了錢, 確是一家三口的定海神針。
人生有起伏,債還完了,外孫媳婦也娶上了,重孫女孫子都有了,好日子又回來了。
出門有車,手裏不缺錢,時令合適的時候,外婆就指揮崔媽媽買些上好的果子糧食,自己在家裏釀酒。
外婆釀的酒味道很正,也很順口,家裏人沒有不愛喝的。
儲藏室裏的外婆釀的酒也有一二十壇子。
家裏的這個儲藏室就像是百寶箱一般,是三家人的生活樂趣所在。
趙媽媽稱呼外婆也不叫阿姨,她也不知道哪裏學的,隻管叫外婆叫“老壽星”。
她本來不喜歡崔媽媽,總覺得崔媽媽為人做事嬌氣愛挑剔,多大年紀了還愛擺富家太太的譜,但對外婆佩服的要命。
趙媽媽窮苦出身,幹活是刻在骨子裏品質,自己不幹心慌,也容不得別人過得悠閑,這也是她對崔媽媽有敵意,對外婆卻很敬重的緣故。
在她的那套邏輯裏外婆事事都比她強,外婆那就是有話語權的人,她就甘願低頭。
逢人就要誇:“我們家老壽星可不是一般人物,心靈手巧,一輩子吃苦耐勞。做啥成啥,做的鹹菜一點都不鹹,爽脆可口,比任何大酒店的鹹菜都好吃一百倍。我們家老壽星釀的酒,太好喝了,比外麵的酒強一萬倍。”
都在一個小區,為了方便照顧,外婆和崔媽媽的那棟樓跟趙家那套大平層是挨著的。
小區的中老年人跟年輕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時間充裕,沒有事情喜歡聚在樓下乘涼聊天,很快都熟悉了,搞得跟認識了一輩子似的,沒有幾天就把對方家裏幾口人姓誰名誰記得清清楚楚。
趙媽媽整天一口一個“我們老壽星”,不知道的人都以為外婆是趙媽媽的親媽呢,似乎比崔媽媽還親昵。
因為趙媽媽的吹捧,小區裏很多人都嚐過外婆做的鹹菜,外婆很快就成為小區裏有名的人物。
有人建議外婆賣鹹菜,趙媽媽是很積極的,她喜歡在小區裏咋咋呼呼的,認識的人也多,隻要鹹菜能做出來,小區裏住的人也都算是有錢人,價格上不會低,銷路肯定是不愁的。
但外婆年紀大了,崔媽媽不願意外婆勞累。
侯琴和趙媽媽殷勤的想學,卻無論如何也學不到精髓。
一樣的流程,一樣的做法,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做不出外婆做的那個味,做飯也是需要天賦的, 趙媽媽跟侯琴都埋怨自己的手不行,漸漸也泄氣了。
快過年了,年貨七買八買得把儲藏室堆得滿滿當當的。
崔林濤留意過趙南辭的工資卡,每月固定入賬總不少於五萬,零零散散還有其他收入入賬,年終獎又是另外發。
趙家那邊愛節省的很,外婆崔媽媽又熱衷於給小朋友買東西,日常家用,添置物品都是綽綽有餘的。
兩年下來,卡裏的錢不少反多了十幾萬。
趙家四口人那是節省習慣了的,現在家用都是崔林濤出,買的東西都好用舒服,以占便宜的心態享受舒適無憂的生活心情自然不會太差;崔家外婆年紀大了,崔媽媽經曆過那些事,對於花錢似乎也看的很淡,家裏日常也是崔林濤操心的,所以索性撒開手不管了,隻關心三個小孫女孫子日常起居。
三家人都對目前的生活水平很滿意,雖然住的近難免有些磕磕絆絆,但有崔林濤內外調停,有趙南辭這尊財神鎮著,遇到事情還是一家人,內外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疫情來的很突然,這個年所有人都被封閉在了家裏。
寧城有很多人在江城做生意,過年前從那邊回來,剛開始大家都沒有意識到嚴重性,還到處走親戚,大吃大喝的,疫情通報後很多從江城回來的人都被隔離了。
麵對這種情況,趙南辭也迅速做出了反映,第一時間對寧城分公司的工作做出了部署,電梯已經成為大家生活的必須工具,疫情期間維保不能停,公司緊急購買了大量防護用品,將防護用品迅速發放到所有員工手中。
就在趙南辭做出部署安排不久,疫情全麵爆發,全國開始進入大隔離,這片土地瞬間停擺了。
這個時候儲藏室充分發揮了它的作用,三家人靠著這個儲藏室,過得美滋滋的,每天餐桌上的飯菜都不重樣,跟沒有隔離也差不多。
一直甘當透明人的趙爸爸在餐桌上憶苦思甜開始教育三個小朋友,說以前日子如何如何苦,糧食如何如何短缺,做人一定要珍惜糧食,浪費糧食是要遭天譴的。
現在有點問題,糧食就是最要緊的……
大家雖然都很無語,卻也沒有阻止趙爸爸,因為一旦有什麼問題,吃的糧食確實變成第一重要。
在居家隔離的這段日子,趙南辭依然過得衣食無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她人閑心卻不閑,打電話安排工作,打電話聯絡客戶,打電話聯絡總部的人,打電話跟立創的大股東溝通。
三個小朋友馬上滿兩歲了,正是無法無天的時候,調皮搗蛋,爬高上低,三個孩子一台戲,幾乎要把房頂都吵塌了。
但是他們都很知趣,在家裏可以跟爺爺玩,可以跟兩個奶奶玩,可以跟舅舅舅媽玩,卻不可以跟媽媽玩。
趙南辭平時工作忙,回來就像個癱子,大部分時間都窩在二樓,要麼發呆,要麼看手機。
所以基本不陪孩子玩,家裏這麼多人,其實也輪不到她去插手孩子的事情,她對孩子也耐心有限,是個隻會掙錢的媽媽。
這種模式趙南辭自己是很滿意的,因為崔林濤照顧孩子,實在照顧的很好,無需她操心的。
但是疫情隔離期間,天天都在家,她也不怎麼管孩子,心血來潮逗著玩一會,但這個心血來潮一般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一旦有她搞不定的狀況,她馬上就呼喚崔林濤,然後迅速逃離戰場。
有時候三個小朋友圍著她,吵得她的腦殼疼。
心裏很慶幸,還好是出去掙錢了,要是天天在家裏麵對這三個小魔王,非瘋即死。
趙媽媽是最喜歡在趙南辭麵前找存在感的,平常小事她嘮叨,趙南辭就當做耳旁風,隻聽也不反駁。
但遇到趙南辭的某個點,侵犯了她內心的秩序,趙南辭呼啦啦的說她一頓,她也悄悄地,並且很會給自己找台階下:“生孩子就還債,我這輩子的債是還完了!”
過了大年初五,全國都沒有解封的跡象。
在家封閉已經好多天了,趙媽媽見趙南辭吃完早飯就在二樓躺著無所事事,氣不打一處來。
“你怎會回事,在家也不跟孩子多親近親近。你知不知道,孩子就是誰帶的多跟誰親,你天天這樣,孩子長大了都跟你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