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睡得太多,關屠蘇很早就醒了。天剛蒙蒙亮,她就悄然起身。可是她一動,那破床就咯吱咯吱的響起來,聲音十分刺耳。她動作再輕也沒用,桑落還是被吵醒了。
“姐,你咋起來恁早?”桑落揉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
“這幾天睡太多了。”關屠蘇一邊穿衣服一邊答道。還好,這衣服並不是太複雜,她稍一研究就利落的穿好了。桑落也慢慢的下床穿衣。姐妹兩一起到院中就著井水洗臉。
“起來了。”林氏正在院裏幹活,見到屠蘇出來隨口問了一句。
“——娘,今天要下地嗎?”關屠蘇做了很久的思想建設才勉強喊出這個稱呼。
“下地?不用去了。你跟桑落在家就行,我跟你兩個哥哥去。”
林氏忙完院子裏的活計洗淨了手又去做早飯。桑落不用她吩咐,自覺的去廚房燒火。關屠蘇也跟著進了廚房。廚房不大,靠北牆一個大案板,旁邊一個木架子,上麵放著一些雜物。南邊的土灶上有兩隻大鐵鍋。
桑落熟練的劃了火石,點燃柴草。火烘的一下燒起來。林氏往大鐵鍋裏添了半鍋水,隻抓了兩把米放進去。
關屠蘇微微歎了口氣,這個家窮得吃飯都快成問題了。她得趕緊想點法子,掙點小錢。別的不論,先把溫飽問題解決了再說。
她正在歎著氣,忽聽得院內撲通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扔進來了。屠蘇連忙跑出去查看情況。
她一看不禁愣住了,被扔進來的是一隻野兔和山雞,獵物皮毛上的血還在嘀嗒著,顯然是剛從山上獵來的。
林氏也聽到了動靜,擦著手從廚房趕了出來。
她走到獵物前,盯著看了一會兒,輕不可聞的歎息一聲,然後麵無表情的說道:“把東西收起來吧,留著給你補身子。”
“這是誰送來的?”關屠蘇看著林氏的目光有異,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林氏看了一眼屠蘇,又迅速將目光轉向別處。
“你管那麼多作甚,幹你的活吧。”
屠蘇隻好識趣的不再追問。她從廚房端了溫水,坐在門口,開始褪雞毛。
桑落的眼睛瞄著那隻肥嫩的山雞,不由自主的吞了一下口水。等到林氏上堂屋時,她才小聲嘀咕一句:“關五叔真是個好人。這村裏也就她和齊奶奶是真心對咱們,隻可惜呀,那些該死的長舌婦,要不然五叔也不會連咱家的門都不敢進。唉……”
“關五叔是誰?”關屠蘇越發好奇了。
“什麼,你不記得他了?你以前很喜歡五叔的。”桑落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腦子裏有些東西記不清了。”
“啊——”
“噓,這事別管娘說,她會擔心的,過幾天就好了。”關屠蘇見林氏出來,連忙對著妹妹示意。桑落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林氏一走近,兩人便默契的轉移話題。
屠蘇將雞毛褪淨,鍋裏的粥也好了。關毛和關文也從外麵回來。一家人圍坐在隻有三條腿的桌子吃早飯。
“你們倆把雞弄好就行了,兔子等你大哥回來再剝皮。屠蘇在家歇著,桑落你抽空去山下挖些野菜,記得別走太遠。”林氏剛吃完飯就開始安排幾人的活計。
“知道了娘。”
“還有,記得別和人吵架。你以後再逞強嘴快,小心我揍你!”
“知道了知道了。”桑落快速的答著。林氏說完桑落又看了看屠蘇,嘴唇動了動,又把話咽了下去。早飯後,三人扛著鋤頭下地去了。
桑落爭著去洗碗,關屠蘇拿隻破抹布把桌子擦了一遍。
“姐,你的腦子真的碰……壞了?”桑落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什麼大礙,反正腦子裏的東西也不多。”
“你說得也對,你和大哥一樣,腦子裏的東西都不多,不記得了也沒關係的。”桑落順著她的話說道。關屠蘇有些氣結,這人怎麼這麼說話……
“那你把你腦子裏的東西說出來吧,我倒想看看你那玩意裏裝了多少東西?”關屠蘇賭氣說道。她實則是在激將桑落,桑落咯咯的笑著,不出她所料,她像是顯擺似的把自己腦瓜裏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咱二嬸你記得不?”
“記不請了。”
“那人最刻薄了,她家裏的童養媳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三嬸呢?”
“記得一點。”
“她那人愛占小便宜,別人放個屁,她都恨不得在後頭兜著……”這個比喻真夠形象的。
……
兩人一問一答,關屠蘇故意引桑落多說話。她認真聽著,快速的汲取有用的信息。吸收完畢也不忘刺她一句:“你腦子裏也就這麼點東西!”
桑落倒不怎麼在意,她甩甩自己像秋草一樣枯黃的小辮子,驕傲的說道:“你可別小看我,我可比咱們村裏那些女孩子懂得多了,哼,你看看跟我一樣大的小紅小翠,沒一個上得了台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