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老爺——”
“本縣問的是被告,你暫退一邊。”陸雲岩怒而生威。蘇中晨似他嚇住了,連忙恭謹而站。
屠蘇聞言略略抬頭,麵無表情的看著陸雲岩,躬身施禮,站定,朗聲說道:“民女相信上蒼有眼,相信大人明公高斷。一切自有大人做主,本無甚話說,如今本案大致已成定局,還望大人看在民女妹妹年幼無知的份上,饒過她吧。”陸雲岩心中暗歎一聲,心中湧起一股悲涼之意。他收斂神色問道:“可還有別的話說?”
屠蘇還沒開口。關明珠突然大叫起來:“大人,民女的父母皆是因為這個女人害死的,大人你不要徇私饒過她!民婦不服,死也不服!”
關屠蘇一臉的悲哀和難過,顫聲說道:“關明珠,我不知你為何這麼想置我於死地?我本不想骨肉相殘徒惹心笑話,如今看你這死不悔改的性子,我也將事情說明吧。這樣,省得你將來有人被你的表麵給欺騙過去。”關屠蘇說說又擦擦眼睛對著堂上的陸雲岩躬身施禮,又側身對著身後圍觀的百姓拱拱手,然後回身立定,聲帶悲憤的大聲說道:“俗話說,話不說不明,理不辯不清。事到如今,民女也不怕人笑話了。今日我關屠蘇就是拚了這一生的名譽不要,也要將此事公諸於眾,讓天下百姓來斷我是對是錯,有罪無罪!也讓各位鄉親明白我的血淚教訓:善良忍耐一定要有度有節,一味死忍,以德報怨是行不通的。”眾人一聽這話,不由得又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屠蘇目光濕潤,一臉沉痛的控訴道:“當初原告關明珠之母陶氏明知我爹家有發妻兒女仍公然下嫁,其後又調唆父親與和我母合離。這還不算,我大哥二哥到陶家時,二娘陶氏明著對他們關懷備至,實則暗地裏讓紈絝子弟引誘我大哥二哥嫖賭走上邪路。眾位試想,我大哥二哥正值血氣方剛之時,又自幼生在鄉間,沒見過世麵,哪經得住此番引誘。我不忍母親傷心,兄史墮落,便親上雲州規勸兄長,兩個哥哥天性正直純孝,一勸即幡然悔悟,為了不再誤入邪路,便自請歸家,拋棄了唾手可得的富貴生活,自甘回到家母身邊艱苦度日。我們一家本以為以後再無風波。誰知,後來我二哥僥幸中了秀才,二娘陶氏又因身傷不能生養,便又計劃再拆散我們一家,巧言令色勸說我二哥認祖歸宗,我二哥早已看透世情,堅決不去。你母不但不反省自己所為,反而懷疑是我在背後出主意,便趁著爺爺葬禮之時,買通二嬸將我安頓在柴房,點上迷香,意欲放火燒死我。誰知上蒼有眼,她不但沒燒著我,卻引火上身。我因為中了迷香,口不能言,不能呼人喚火。幸好柴房旁有水缸所以才僥幸不死。民女非信口胡說,現有燃燒過半的迷香呈上,另有證人何氏。請大人明察,還我清白。”眾人聽完她這番話,又像蒼蠅一樣嗡嗡議論開來,那各色各樣的目光一起射向跪在當堂的關明珠,指指點點,鄙夷之色盡顯臉上。
屠蘇說著便將東西呈上去。陸雲岩目光變幻數次,最後吩咐:“傳證人何氏。”
外班皂隸高喊一聲,何氏已從那人叢中擠將出來,抖衣而戰。
陸雲岩問道:“何氏,被告說你被陶氏買通故意引她入住柴房,以便縱火燒死,可是真的?”何氏今天被春紅母女三人以及眾位鄉親硬拖來看熱鬧,沒想到竟會牽扯到自己身上,此時嚇得不知所措,嘴裏支吾幾句硬是不認。
關屠蘇又躬身說道:“當時,民女的二娘送她一對玉鐲,三根金釵,以及若幹珠寶,上頭還有民女二娘的鋪上裏的暗記——陶。請大人明查。”
何氏嚇得臉色微變大喊冤枉。這時春紅和齊嬸抱著一個包袱上前在外頭等著。
屠蘇又向上施禮道:“大人,民女的母親哥哥一直在想法為民女伸冤,方才便去關河村同裏正一起取物證了,現在物證在此,並另有多名鄉親作證。”
陸雲岩麵無表情的吩咐:“傳證人。”
春紅和齊嬸以及眾位鄉親,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一起撲通跪下,舉著包袱。早有皂隸接過包袱呈上去。李師爺打開包袱查看,裏麵琳琅滿目的一堆珠寶,打開暗關一看,有幾處確實是陶家暗記。陸雲岩又讓眾位村民辨認,那十幾個鄉民皆說確實曾見過何氏戴過這些東西,炫耀鄉裏。
陸雲岩大怒道:“大膽何氏,先押下去。聽候判決。”皂隸將哭天搶地的何氏拖將出去,押在後堂。此時陸雲岩一臉倦色,比那被審的人還累上十分。
李師爺見此情形,不由得暗暗搖頭。他隻得小聲提醒陸雲岩:“大人,此案該結了。”陸雲岩如夢醒一般,倦聲吩咐道:“此案,原告關明珠,人物物證不足,且又買通仵作,判被告關屠蘇無罪。今日暫先退堂。餘下事體,改日再審。”
眾人哄的一聲又議論起來,很多人仍意猶未盡。
關明珠見大勢已去,咬唇不語,眼睛骨碌碌轉著,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心中已想起了別的主意。皂隸將關明珠押回後堂。擇日再判。
其他人陸續退出去,皂隸開始清理公堂。陸雲岩早已支撐不住,扶著小廝陸青慢慢走回後院。
陸雲澤一臉擔憂的跟在身後,陸雲澤進了後院,揮退眾人隻留下陸雲澤一人。兄弟倆麵麵相覷,苦笑不語。
陸雲澤撓撓臉頰,苦笑道:“大哥,我今日才發現,我真的小看屠蘇姑娘和那蘇呆子了。”
陸雲岩一聽他提起蘇呆子心中就莫名的煩躁,他歎氣道:“我仍是不相信她會做出這事。”陸雲澤想出語敲醒他,想想又作罷。也許答案早就有了,他隻是一時不願相信而已。
陸雲岩默思半晌,豁然站起身來,說道:“不,我一定要找她問個清楚,否則,我不甘心!”說著就入內去換常服。
陸雲澤本想出聲阻攔,轉念一想,不如幹脆讓他問個明白算了。這件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想罷,他推門出去,外麵春雲漠漠,天氣比上午相比又陰暗了許多。空中彌漫著一種陰雨欲來的壓抑沉悶的氣氛,讓人無端心生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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