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1 / 1)

陳姨送葉梓雨出去,客廳裏隻剩江離自己。

他摸索著上樓,嘴裏叫著俞生的名字。腳下一個趔趄。撞在了圍欄上。那麼疼。

俞生那天被他甩在圍欄上撞到頭,應該也很疼吧。他到底是怎麼狠心下手的呢?

推開客房的門,他叫著俞生的名字。可是沒人回答他。

衣櫃裏都是她的衣服,桌子上還有一張揉爛的紙。他拿起來看著看著。淚就流了出來。

除了那年為媽媽哭,他已經很久沒有流淚了。

那是俞生留給他的信。

俞生說。江離,今天是我們領證剛好一百天的日子。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當年你媽媽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見你和葉梓雨在一起。我吃醋,才會那麼無理取鬧。那時候放不下驕傲,不想承認。

我沒想到你媽媽的病竟然真的這麼嚴重。知道她去世的時候,我不敢再見你。我懦弱,所以我逃避。

現在你好像真的不喜歡我了。那天在你公司門口,你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葉梓雨自己滾下樓梯。你不相信我。

我又委屈又難過,可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幫俞氏度過難關。謝謝你答應和我結婚。

我肚子裏有小寶寶了,那是你給我的禮物。也是我要送你的禮物,我可以還你一個新生命。

我希望你以後都再也不要難過了,我這麼愛你,你難過我也很難受。我不想惹你生氣,可每次都把你氣的發脾氣。

過兩天是你生日,我買了戒指。你不送我我可以送你。沒什麼是不能解決的,等小寶寶出來,你就可以做爸爸了。

那麼小的一團,想想就很可愛。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地在一起,名字你來起好不好?可是他現在太小了,看不出來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我想認真地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話到這裏戛然而止,可能是因為她覺得哪裏寫的不合適。

江離淚流滿麵,在她跳江前,他還說那不知道是誰的種,可他明明不是這麼想的。

他倚著牆,手裏緊緊地攥著這張紙。從心髒到全身,所有血液可以流過的地方,所有可以呼吸的地方,都在痛。

他覺得自己擁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可這東西,被他自己,狠狠地,踏碎了。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俞生跳下臨江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絕望。

他狠狠地攥著自己的頭發,喉嚨酸澀。到底是什麼東西蒙住了他的眼睛,蒙住了他的心,讓他看不見她的難受,看不見她的痛苦,又或者看見了,卻不能收手。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他媽媽的事情,怎麼轉都怪不到俞生身上。願意幫他,那是恩情,不幫他是常理。

他隻是覺得俞生不愛他,他不能接受俞生這麼不告而別,不能接受俞生對他的漠視,他想讓她後悔讓她難受。

真正懦弱的是他,從來都不是俞生。他的俞生,比誰都勇敢。可他為了一個不存在的罪名,這麼傷害她。越是能讓俞生難受的事情,他就越要做。

他發現俞生越來越能忍,像一條線,讓他想一直拉,一直拉,看一看她的底線在哪裏。

最後這條線就斷了。

俞生和葉梓雨不一樣,江離明白,葉梓雨是軟的,渾身上下都像是水做的。可俞生不一樣,她可以比誰都溫柔,可她心裏,比誰都要硬。

太硬,就會折斷。她有著寧折不彎的決絕,那是她最後的驕傲。

“俞生,我錯了。”十一月底的寒夜,江離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淚流滿麵:“你回來吧,我想再見見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會死,你不知道我多害怕見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