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銀的臉色越發難堪起來,一雙手緊緊抓著身上的錦被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半響才咬牙道:“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白葉倒是知道她為何這般惱恨,能夠在林雅涵送她的脂膏裏麵神不知鬼不覺的摻了東西,那定然不是她院中普通灑掃的仆婦,定然是那幾個她平日裏麵頗為信重,能夠自由出入她臥室的人。

而這樣的人,不過隻有祁紅、紫絮、黃蕊。連著秀蓮、秀荷這兩個小丫頭,平日裏麵收拾外間的東西也就罷了,入薛如銀的臥室,卻沒有幾次。

祁紅是林家送來的,自然是忠心無二。

餘下的紫絮和黃蕊兩人,卻是當初跟著她們一並入京的,跟在薛如銀身邊也有些年了。若真是她們被淩氏收買的話,薛如銀這般憤恨都可以說是隱忍了。

白葉沉默著,並沒有多說話,半響才在林雅涵的示意下輕輕咳嗽了下,開口道:“準備筆墨,我先開個方子,所幸這脂膏你用的不多,千秋節前定然會好的。”

薛如銀回過神來,輕輕點了下頭,想了想才低聲道:“白葉,你進來的時候,外麵情形如何?”

白葉如實把之前看到的說了個清楚,薛如銀聞言卻不過發出一聲輕笑,嘲諷意味十足。

“看起來,夫人這次怕是要吃些苦頭。不過,也隻是吃些苦頭罷了。有著淩遠侯府撐腰,事後想來也就無礙了。”她說著頓了下,又露出複雜的神色,“千秋節,薛府的夫人,也不能不露麵,不是嗎?”

淩氏若是“身體不適”,不能出麵的話,那她們這些做女兒的自然也不好單獨入宮,不然名聲怕是不好聽。薛海天又如何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因此,淩氏必須要好好的才行。

所以,淩氏才有恃無恐,這般對她下手嗎?

白葉見她這般,也不好再說下去,隻靜靜開了藥方,交給一旁的祁紅,又讓新綠從藥箱之中拿出一個綠色的瓷瓶。“之前祁紅說了你的狀況,我恰好調的有藥,這藥你每日早晚各敷一次。”

“嗯!”薛如銀點頭,雙眼發紅,卻是再沒有淚水,隻道:“我定然會好好照顧自己,讓這張臉在千秋節之前好起來。”她本就生的漂亮,入京時曾經因為小麥色的膚色而被薛如珠姐妹嘲笑過。其後白葉給她調養了些時日,加上一直注意細節,如今一張臉的皮膚吹彈可破,白裏透紅如羊脂玉一般。

饒是薛如珠和薛如玉兩人長得也不差,比起蘭嬤嬤教導了將近一年的薛如銀的氣度卻還是差了些。

淩氏本就是庶女出身,原本淩遠侯夫人也未曾用心教導過她。隻她頗有些心計,跟在淩遠侯夫人左右偷偷學了一些手腕。平日裏尚可,隻教養子女上,畢竟還是差了些。

薛如銀剛回京的時候還不顯,隻幾次茶會、詩會、花會,還有各府的喜慶酒宴之類的參加下來,淩氏帶著三個女兒,偏偏是薛如銀得到的稱讚最多。薛如珠和薛如玉就沒有原本那般顯眼了。

時長日久,薛海天也愈發地在乎薛如銀了。這重視體現在了薛如銀生活中方方麵麵的細節,淩氏是薛家的女主人,整個後宅都是她打理的,她甚至比薛如銀本人都先察覺了這其中微妙的察覺。

原本隻是不喜,其後就變成了忌憚,甚至是欲除之而後快。

可這般的重視,卻越發讓薛如銀覺得悲涼起來。她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地知道,薛海天對她那些薄弱的父女之情早已經被她所代表的聯姻之後的利益給吞吃了。

她無時無刻不擔心著,有一天薛海天會告訴她,已經把她許配給不知道是誰的哪個對薛海天仕途有助的男人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饒是林雅涵這個表姐都不好說什麼,一旁白葉自然也就無從勸起。薛如銀這近一年來已經被薛府和京中的各種事情打磨得愈發堅韌。不等兩人安慰,她就振作起來,勉強笑著道:“倒是讓你們兩人為我擔心了,放心,我無礙的。”

白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你可想好了要怎麼做?”

薛如銀抿唇,神色間透出了些許的倔強。

“說起來,我聽聞上次萬壽節,皇上忙於政事,與朝中大臣相聚,根本就未曾去過後宮。”她說著看向林雅涵詢求一個肯定的答案。白葉見她這般反應,心中不由有些不安,隱約猜測出了薛如銀究竟想要做什麼。

林雅涵點了下頭,果然就見薛如銀抿唇露出一絲與平日裏麵不太一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