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後來,她才又聽到白葉道:“王爺當好好休養一些時日,且我的醫術畢竟有限,前些日子與王爺商量,如今朝局穩定,臣婦想陪著他一同四下走動,遍尋名醫……”
楚少戈如何會輕易同意,當時就勸了楚容若許久,後來又派了太醫過府診脈。太醫回話的時候薛如銀就在一側,把那太醫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楚容若確實病得頗為嚴重,如今看著尚好,內裏卻是早已經有些枯竭了。
薛如銀當時心中就一緊,一時間就想起了白葉當時看向楚容若的目光。事後,她終於忍不住第一次開口參與朝政的事情,為的卻是讓楚少戈同意放白葉和楚容若離京。
楚少戈對楚容若的那種孺慕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朝堂之人隻當楚少戈深深忌憚執掌朝政多年的皇叔端王殿下,隻有她明白,楚少戈對楚容若確實有忌憚之意,然而更多的卻還是親近。
楚容若把持朝政多年,然而卻因為身體原因隻能夠退而居之。如今朝局穩定,楚少戈這個少年君王誰也不敢小覷,無不與楚容若給他鋪好了路有關。
楚少戈是個聰明人,如何看不出這兩年來楚容若費盡心思全是為了讓他親政之路走的更加順暢?
最終,楚少戈還是鬆了口,等到二月底三月初,春暖花開之際,白葉和楚容若帶著數十人的隨從離開了京城。薛如銀與楚少戈親送,站在長亭中看著那車隊緩緩消失在視線中,薛如銀的心中才猛然冒出了那個之前一直被她壓下來的念頭。
楚容若,該不會是裝病吧?
隻這念頭一冒出來,就被薛如銀跟死死壓了回去。她甚至不敢對任何人提及,連著身邊伺候的祁紅都不知道她曾經有過這般的念頭。更何況,當時的情況,楚容若縱然是裝病,於她而言也並非最為關鍵的。
她尚且有些自身難保,如何會有心情去關心楚容若的那點心思呢?
成親一年有餘,她上未曾有喜信兒傳出,為皇上開枝散葉的責任就如同一個重擔一般壓在薛如銀的心頭。
婚前兩人就認識,不管出於什麼緣故,楚少戈對薛如銀確實有些好感,總好過盲婚啞假。婚後這對雍朝最為尊貴的夫妻也在相敬如賓中多了些甜蜜,加上楚少戈事務繁雜,也無心與女色。如今一年多過去,後宮還是隻有薛如銀這麼一個皇後,其他的妃嬪之位都是空著的。
這一空著,時日久了有些人看著就有些垂涎三尺了。
才送走了白葉夫婦不滿一個月,淩氏就帶著薛如珠和薛如玉兩人入宮了。薛如珠國喪之後因為端王時時病著,薛海天擔心耽擱了她就匆匆尋了門看得過去的人家定下了婚事。結果楚容若一直未曾出事,漸漸的他就對這門婚事不太滿意了,婚期就隱隱拖著。
薛如玉這些年來倒是出落得越發好了,相較之下,也許是因為婚事不順的緣故,薛如珠的麵相就越發顯得不那麼討人喜歡了。
淩氏被薛海天磋磨了這兩年,如今倒是客客氣氣,隻說著說著就把話題繞到了薛如銀的肚皮上。
“……後宮你一人獨大……我聽你父親回去講,如今朝臣正準備上書參奏,請皇上廣納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淩氏擺出一副慈母的樣子,擔憂地看著薛如銀,“娘娘,若是到時候各家各戶的女兒入宮,你父親在外如今縱然有些身份,卻也幫不上你太多。你在宮中,沒有一個扶持的人……獨木難支……”
這冠冕堂皇的話薛如銀聽得隻想笑,直接問道:“此事,是父親的意思,還是母親的意思?”
淩氏被她這般無禮對待,臉色卻是變都未曾變,隻低聲道:“你父親也是擔憂你。”
“本宮知道了。”薛如銀淡淡道,擺出一副疲怠的模樣,祁紅在一旁立刻道:“皇後娘娘累了,薛夫人若是無事,就改日再入宮吧。”
淩氏這般被趕了出去,等著上了轎子這才扭曲了一張臉,半響才冷笑著道:“我看生不出兒子來,你能夠得意到幾時!”
人雖然被趕走了,話卻是被薛如銀聽了進去。薛如珠定了親事,且素來與她不和,她自然不會讓薛如珠進宮。倒是薛如玉,年幼時還曾不懂事過,如今卻是出落的很好。家中又請了教養嬤嬤,她規矩和心性都不差,若是入宮定然也會與她一條心……
薛如銀這般想著,知道此事無可避免,心中卻如同被人抓住了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