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李氏今年也不過是十五歲剛及笄沒多久,她甚至都會懷疑一下白大將軍府當年丟失的女兒究竟是白葉,還是那個李氏了。
隻如今薛如銀提及這件事情卻不是為著自己的好奇,而是林雅涵請托到了她這裏。
林雅涵不知道白葉與戴益林的過往,然而那一日戴宜蘭臉上一閃而逝的不安還是被她看在了眼中。她深知女子有孕育子之後喜歡胡思亂想——當初她就差點跟白淵鬧起來——所以,思前想後求到了薛如銀這邊來。
薛如銀知道白葉性情如何,最是不喜歡拐彎抹角。如今既然已經開了個頭,她自然是直接把事情說了個清楚,道:“你也莫怪大表姐多事,她也是擔心你多想。”
“多想?”白葉錯愕,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不說我與王爺多少磨難過來,彼此之間又有多麼深厚的情誼。隻說戴縣令一則身份比不過王爺,二則相貌比不過王爺,三則身家比不過王爺。我如今有夫有子,王爺一心一意待我,我何苦多想呢?”
難道就憑著戴益林的一腔深情嗎?
開什麼玩笑呢?若是這世間的一腔深情都要有回報的話,哪裏又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又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的故事?
與戴益林那一日在戴家的談話白葉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隻如今回想起來她隻記得那少年的緊張和局促,旁的——
白葉緩緩搖頭,笑著道:“也許李氏的長相隻是巧合與我有些相似罷了,我未曾多想,反倒是你們似乎想了不少。”若真是戴益林念念不忘的話,倒是可惜了李氏了。
隻這畢竟是戴家的家務事了,與她沒有半分的幹係。
薛如銀聽得她這般說,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隻怕白葉覺得對方深情難以回報,如今見她想得格外清楚,自然是高興的。兩人許久未曾這般說私房話,早早就屏退了伺候的宮女內侍,殿中隻留了祁紅和新綠,自然是誰也未曾注意到外麵有人來了又走。
直到夕陽西下,白葉看著薛如銀確實疲倦了,這才起身出宮。出了宮城大門,端王府的馬車早已經停在了外麵白葉上車,裏麵有溫著的銀耳湯,綠合給白葉盛了一小碗,又給新綠端了一碗,這才道:“王爺離宮得早,說是府中還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白葉點頭,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馬車緩行,如今正是春暖花開之際,臨近黃昏街道上也能聽到人來人往的聲響。白葉原本就有些疲憊了,這會兒聽著擾攘之聲更是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而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時候,外麵馬車卻停了下來,然後就聽得一女聲道:“臣婦戴李氏見過端王妃。”
白葉一下子就情形了過來,繼而心中就升起了一些惱怒之意。
怎麼這幾日處處都是這個李氏!
她眉頭微微皺著,新綠和綠合兩人見她半響不說話,不由遲疑了下,然後新綠才低聲道:“王妃,奴婢打發了她去?”
白葉剛想應下,可那電光火石之間,她卻對於遇上李氏並非是巧合的猜測肯定起來。李氏是特意尋了個機會找她的吧?白葉眉頭緊皺,對著新綠擺手,在車內沉聲道:“我知道戴太太特意尋我究竟是為何。隻我對於你心中的猜測無話可說。”
外麵一片寂靜,李氏半響才遲疑著開口:“既然王妃知道了,那可見臣婦的猜測並沒有錯。隻臣婦不懂,當初王妃——”
白葉聽著她越說越過分,壓下心中的不耐,沉聲打斷了李氏的話,直接道:“我雖然與你隻有一麵之緣,然而卻覺得你我之間也算是有緣分。今日奉勸戴太太一句,日子是用心過出來的。不管是猜忌還是揪住過往不放,都於事無補。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斤斤計較又有什麼意思呢?”
說罷這話,她再沒有半分的心情與李氏說話,沉聲道:“天色漸晚,戴太太還是早些回家,免得家人擔心才好。”說著吩咐道:“走吧。”
趕車的車夫沒有半句話,隻揚鞭抽出一聲空響,拉車的馬立刻邁開了腳步不緊不慢從李氏的跟前過去了。
希望李氏是個聰明人,不要浪費了她那兩句話。
白葉垂下眼簾,心中帶著些許的煩亂。卻不知道,在端王府中,還有一個人正等待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