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狼雖是北狄的漠狼, 但古納兄妹在它眼裏和旁的食物並沒有什麼分別,古納說服了一心想要為措文措報仇的薩珠,表示恩怨先放一旁,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地方。
隻是眼下四個人當中, 三個人受傷, 並且無食無水,別說離開,連活下去都成問題。
古納傷勢較輕,謝陟厘為他略作包紮, 和他一起把神廟內的每一寸摸了個遍。
發現這間主殿不單門窗被流沙堵死, 連牆壁那邊傳來的也同悶實的濁音,顯然無法破牆出去。
謝陟厘的目光望那道被封起的縫隙。
那很可能便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隻是, 那也是漠狼出沒的地方。
“看來隻能狼口裏奪食了。”古納道。
謝陟厘的手不由在袖中捏緊了。
以古納的稟性當然不可能願意一個人跑出去給大家找食水, 他必然要拖上風煊。
風煊的傷一行動便會露出破綻。
果然古納接下來便道:“大將軍,咱們走一趟吧?”
“今日先緩一緩吧?”謝陟厘掏出了自己的幹糧, “幾位都有傷在身,不宜動手, 今日先對付一日, 好好休息。再者狼向來是晝伏夜出,此時多半已是深夜, 不如先睡一覺,明日再作打算。”
她這番話得到了另外三人的讚成,薩珠甚至把自己的水囊扔給了她:“你替我裹的傷,謝了。”
四人皆是又餓又累, 胡亂吃了點幹糧,熄了火燭,分頭找地方靠著便睡。
但這隻是緩兵之計, 風煊的傷並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好起來的。
謝陟厘轉輾反側。
“睡不著?”風煊忽然低聲道。
為扮演大將軍寵姬的身份,謝陟厘就睡在風煊身邊。
此時他隻是側了側臉,唇便湊近了她的耳朵,黑暗中謝陟厘隻覺得耳尖一熱。
“沒、沒有。”謝陟厘低聲道,“我是不是吵著你了?”
“嗯,你翻了七個身了。”
謝陟厘:“……”
數這麼清楚嗎?
風煊在她耳邊道:“別擔心,調息一夜,明日行動應該無礙。”
“……”
他的聲音清冷鎮定,若是換作以前,謝陟厘說不定就信了。
但是現在,她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的“無礙”,大概是“雖然傷口裂開血如泉湧,但一時死不了”。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冷麼?”風煊問。
大漠的日夜溫差極大,此地勝在沒有風,但身邊的每一滴沙子都透著涼意。
“還、還好。”
謝陟厘說完,便覺腰上一緊,整個人被風煊攬進了懷中。
風煊道,“我冷。”
兩人之間貼得極近,宛如兩根疊在一起的湯匙,謝陟厘的“轟”地一下發起燙來,下意識想掙開。
“嘶……”
風煊從牙縫裏吸了一口氣,謝陟厘頓時不敢動彈了,“……我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
風煊下巴擱在她的發絲上,兩人近到耳鬢廝磨的程度,聲音低得幾乎隻剩氣音:“別亂動。”
謝陟厘隻覺得一股酥麻從頭躥到腳,半邊身子都不聽話了,乖乖僵住,一動不敢動。
這麼一靜,疲憊才往上湧,沒多久便睡著了。
地下暗無天日,其實也不知道是天亮天黑。隻是謝陟厘日子過得極是規律,每日到了時辰便醒,人在地底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