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了。哥姐弟背起茶簍趕到茶廠去賣。因為太陽照耀著,竹簍裏的茶葉溫度高,如果不快點下山賣了,茶葉就會因為溫度過高捂紅而分文不值。

雲香誇道:“平兒,今天還不錯。你的手腳挺快的。估計你的竹簍裏茶葉能賣五毛錢。”

“姐,要是能賣五毛錢。我先還你一毛錢,然後用兩毛錢買筆盒。再拿兩毛錢買幾塊豆腐讓媽紅燒豆腐拌小蔥吃。”

“你說的。不能還悔。”

“那當然。媽常說,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

茶廠的大門前散亂著石子路,茶鎮的人們走慣了。到了茶廠,過上稱,芳兒的姐姐說道:“雲平還不錯呀。嗯,七毛錢。”

“隨後,芳兒點了七毛錢給雲平。”

拿到錢後,雲平先把一毛錢還給姐姐雲香。

雲香笑道:“看來,你還比較守信用。”

“那當然啦。媽媽不是常說,做人要誠實守信才能立身嘛。”

“早上我隻是跟你開玩笑的。那一毛錢就給你了。”

“不行。姐,你要是這樣,那我就是言而無信之人了,將來我怎麼能立身呢?”

“我們是姐弟一家人。不要太見外了。”

“不可以。親兄弟明算賬,你拿去,以後我要用錢了再向你借。”

“有借有還,算你是君子。”

因為這是春茶,比較好賣錢。雲平常常趁著星期六星期天的時間和哥姐上山采茶,準備賺錢下個學期報名用。

一來,雲香不愛讀書。二來,家裏經濟拮據。雲香早早就挫學在家幹活賺錢。

雲東已經二十歲了。在茶鎮,二十歲的男子就應該成家獨立生活了。大哥見自己兒時夥伴一個個都娶媳婦成家了,心裏也很著急就催著母親馬舒給他討老婆。

“東兒,再等兩年吧。你弟弟妹妹還小,在家幹不了重活。再說,我們家還沒有那麼多錢給你娶媳婦。”

“媽,又不是每個女兒家嫁人都那麼講究彩禮錢。你看,我一起玩的鑫兒他剛剛結婚,娶的媳婦就不花一分錢。”

“唷,那是個別的,不能這樣比較。人家養女兒也不容易,哪裏都不要錢就送人的?”

“要錢也好,不要錢也罷。我不管那麼多,你不給我討老婆,我就不幹活了。”

說歸說。天一亮,雲東還是跟父親一起上山下田幹活去。到晚上又跟母親討要媳婦。

四十多歲的楊普和馬舒,夜裏也總討論著給大兒子娶親的事。

楊普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看就給東兒去說個媳婦吧。”

“兒子大了,娶媳婦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反對。但我們拿什麼錢去要人家的女兒呢?再說,娶回來了,現在這個家又怎麼能住下呀!”

“鎮裏土地所最近有批住宅地通告,要麼我們先去批一塊來。蓋好房子再讓東兒討老婆。”

“我也是有這打算。可現在東兒看他的朋友哥一個個都討老婆結婚了。他急得天天跟我要媳婦,能等嗎?”

“我們都盡力了。這有什麼不能等的?我去和他說說。”

“算了,現在這麼晚了。明天下田時,你找個機會跟他商量一下吧。”

“嗯。”

次日,雲平吃了飯和芳兒一起上學去了。雲香背著竹簍和同伴雪花、枝兒一起上山采茶去。雲東扛著鋤頭跟父親下田種茉莉花去。

見雲東悶悶不樂地低頭鋤地,楊普放下鋤頭,坐在田埂上,說道:“東兒,你是我們楊家的長子。現在我們一家人幹活賺錢都是想快點蓋一座新房給你討老婆。”

“爸,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昨天和你媽商量好的。等一下,吃了午飯,我和你一起去土地所批個地基。然後,趁空時上山伐木準備做房梁和牆麵用。再分批次到磚瓦廠定貨。我們窮人家,隻能按自己的能力來辦事。不像芳兒爸有生意頭腦,辦茶廠有錢,他們家一口氣就把一座大房子造好了。”

雲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難為情地說道:“爸,我本身沒有就要娶媳婦,就想讓媽給我先說好一個,定了下來。我也可以安心幹活。可媽總是不答應,不是找這個借口,就是找那個借口推脫。”

“你媽,那不是推脫。她怕答應了你,萬一你立馬要媳婦。那一下去哪裏變呢?這麼大的事,總要有個盤算才行呀。”

“嗯,這個我知道的。”

午飯後,馬舒把家裏的儲蓄罐底朝天地倒出,一塊錢一塊錢地數,正好一千塊。父子倆來到土地所,交了一千元錢,批了一塊宅基地。

批好了地基,雲東心裏頭特別地高興。每天起早貪黑地跟父親上山下地,伐木備石。

雲平在星期六星期天總幫著大哥從鯊排河裏掏沙挑石。黃燦燦的沙子和玲瓏可愛的鵝卵石是上等的建築材料,豆子的父母親就專門在鯊排河裏掏沙挖石賣錢養家糊口。鯊排河是茶鎮最大的一條河流,也是茶鎮人的母親河,不管是水田灌溉還是人們的日常飲用水都來自鯊排河。它養育著茶鎮人們的世世代代。鯊排河的水源來自老軍山頂的一口山泉水。無論春夏秋冬,這口山泉水都不曾幹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