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向嶽屏止住了哭,側過臉來,淚水還在臉上縱橫交錯,蔣湘峰拿了紙巾,為她仔細擦拭。一陣一陣的心酸,湧上蔣湘峰心頭。他不能哭。更不能在她麵前哭。現在,他是她的依靠,自己必須變成一堵堅實的牆,這堵牆,足夠靠得下她的脆弱。
蔣湘峰問:“想吃什麼嗎?我打電話讓爸媽做給你吃。”
向嶽屏搖搖頭。
蔣湘峰問:“現在疼痛緩解些了嗎?”
向嶽屏搖搖頭,問:“兒子知道嗎?”
蔣湘峰說:“還沒告訴他。”
向嶽屏說:“不能告訴他。讓他安心參加高考。他問起我,就說我被學校派到省裏學習進修了。”
蔣湘峰點點頭。
向嶽屏從蔣湘峰手裏抽出一隻手,摸摸他的頭,說:“湘峰,這段時間,你在腫瘤內科和ICU病區兩頭跑,沒睡好沒吃好,還要牽掛我,辛苦你了!”
蔣湘峰說:“我不辛苦,隻要你沒事,我們家就好好的。”他鼓勵妻子:“不要悲觀,不要泄氣,我們陪你一起跟癌症戰鬥。從現在開始,你和我,還有父母,都是你的堅強後盾。等兒子高考完,他也會加入你的隊伍。家人齊心,其利斷金。”
向嶽屏再次淚流滿麵。不幸的是患癌,幸運的是有家人。她說:“我一定會堅持。我們一起,向癌掙命!”
蔣湘峰坐了一會兒,又要回腫瘤內科了。病房裏,還有一大堆病人等著他。
蔣雲劍還是在高考前知道了母親的病情。高考前最後一次回家,她去了外公外婆家。外公正提著飯盒往外走。他很奇怪,外公提飯盒隻給他送過飯。他問外公送飯給誰吃。外公吱吱唔唔,蔣雲劍就去問外婆。誰知道,外婆眼淚點低,沒幾句話,就將向嶽屏住院的事給說出來了。
此時,向嶽屏已經清醒,還跟她帶了六年的孩子們去照了畢業照,給每個孩子寫了畢業寄語和畢業鑒定。這段時間,不少的家長帶著孩子來醫院探望向嶽屏。她隻收孩子們自己做的明信片,其他的全部原樣不動讓孩子們拿回去。許多孩子是流著淚向她告別的。他們鞠躬:向老師保重身體!向老師再見!向老師我還會來看您的!向嶽屏跟孩子們道別,留給孩子的,是堅強的笑容。
蔣雲劍喘著粗氣,站在母親病床邊。向嶽屏詫異:“雲劍,你怎麼來了?”
蔣雲劍問:“媽,為什麼瞞著我?你們以為這樣做,我就能安心去考試?你們這是讓我背上不孝的罵名!”
麵對蔣雲劍的憤怒,向嶽屏沒有爭執。她知道孩子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向嶽屏靜靜地,聽著兒子的抱怨。
蔣雲劍拉住向嶽屏的手,說:“媽,我希望你能堅強。我們家所有的人,都是你堅強的後盾。等我參加完高考,取消今年的度假計劃,每天在家陪著你。”
向嶽屏撫摸著蔣雲劍的頭,說:“媽媽感謝你。希望你也能明白,高考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決賽,你要全力以赴,不可以因為我生病了,就影響正常發揮。記住你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