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達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讓杜江雲很反感,她將他的臉掰過來,說:“看著我!你這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嗎?人家一下子失去兩個親人,你要拿出態度來。”
全達明盯著杜江雲,問:“你說我該怎麼辦才算態度端正?難道要我以命抵命你才肯罷休嗎?”
說話間,全達明的癌痛又開始了。先是一陣一陣,針紮一般,稍微緩解一點,不到兩分鍾,又開始痛,像一群雞鴨在他的骨髓、內髒啄米,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杜江雲冷冷地看著,也不喊醫生,說:“痛死活該!叫你作,讓你作!”
不大一會兒,全達明感覺像千萬把刀子在身上剮肉一般,骨頭上剮一刀,肚子裏剮一刀,痛得他大汗淋漓,在床上翻滾。杜江雲見情況不對,不像是裝出來的,趕緊用呼叫器呼叫醫生。
蘇夏荷趕過來,見全達明是癌痛,開了一隻嗎啡,讓護士給他肌注。
打了嗎啡之後,全達明的疼痛慢慢緩解了。杜江雲打來溫水,為全達明換下衣服,擦澡。杜江雲一邊擦澡,一邊埋怨:“有時候看你真的太可惡,恨不得你死了算了,看到你痛我又於心不忍,你說,我是不是也和你一樣的作?本來,我們離婚這麼多年了,我完全可以不管你、不理你,任由你自生自滅,我卻不忍心丟下你一個人在病房裏受苦。”
杜江雲的眼睛紅紅的。全達明看得心疼,自己這輩子虧欠了這個女人,這輩子已經沒有能力彌補這種虧欠了,如果有來世,一定要好好彌補這個女人,一定不作,和她好好過日子。
為全達明擦完澡,杜江雲說:“我走了。等劉家兄弟來了,你再打電話給我吧。我來跟他們談,賠禮道歉也好,賠錢也好,一切由我來應對。”
全達明感激地點點頭。突然,他叫住杜江雲:“你說,運輸公司、供貨方、施工方有不有連帶責任?你先去谘詢一下律師。這個事,他們在行。”
全達明講了這麼多廢話,這句話倒是在理,他點醒了杜江雲。畢竟背後的運作是這些公司,不是全達明,他們不能一推二五六,什麼責任都沒有吧?行,這也算是一個後手。
科室裏不平靜,向嶽屏情緒也不穩定,時好時壞,有時候對戰勝癌魔充滿信心,而一旦看到病區有人離去,又容易傷感。這種不穩定的情緒,對病情治療不好。蔣湘峰也很擔心,想了很多辦法去穩定向嶽屏的情緒,希望她對外界的感受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蔣湘峰盡量抽出時間,陪在向嶽屏身邊。這段時間,家裏看起來比較穩定,父母和嶽父嶽母分工明確,搞飯搞衛生送飯洗碗,每個人都不閑著。沒事的時候,就聊聊天,話題集中在向嶽屏身上,擔心她的病,祈禱向嶽屏的癌細胞千萬別轉移了,祈禱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科室的事,蔣湘峰盡量交給蘇夏荷。她現在已經成熟了,對科室管理也有一些熱情,但一直沒能解決副主任,管起事來不是那麼大膽,那麼幹脆,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就是這種感覺。